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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课

课前有一个很烦人、惧怕的班级活动——双语训练。双语训练是在早晨第一节课前举行。

我是惧怕公众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当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很害怕,我会不知所措,会莫名感到恐慌。这已经是多年学生生涯的心病了,每次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都是这样。要一个人在讲台上讲话我就不得不恐惧。第一次知晓了大学还有这种活动,意识到自己将要上台讲话时,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那时的感受:“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一种紧张、害怕、痛苦的混合体。在那片刻里,我想了很多,我的思想在剧烈地斗争。”我不理解也不明白为啥要举行这种活动。后来得知,据说因为是师范院校为了培养老师的上台讲课能力,因而我们这些虽然是非师范专业的学生,也被这种传统波及到。

为了逃避出现这种窘境,我不得不逃避双语训练,在刚好轮到我的时候,直接逃课了。

这学期,张永斌当上了双语委员。

我很敬重这个人,他身上有特别欣赏的男子汉的血性、义气、真诚。因为我经常不参加双语训练,他一定对我很失望、怨恨。当我一个人躲在郊外的田地里,想起此刻应该双语活动正在进行,我很难过,痛苦,意识到自己是在逃避,是懦夫。

他曾经在讲台上说过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参加双语训练,是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好机会,既然学校做了这方面要求。

对于别人可能是展示才华的机会,而对我只是必须完成、痛苦、不愿面对的任务。虽然我也希望博取别人的好感,欣赏。

上课,最厌烦的事,就是老师提问。万一被老师点到名字,站起来回答问题,什么也不知道,啥也回答不上来,在全班同学面前手足无措,那不是很丢脸?然后就会陷入那种可怕的、黑暗的、孤立无助的境地中。我皱着眉头,不情愿地将正在阅读的、图书馆借来的小说放在桌子一旁,慌乱地在上课以来未曾打开的课本里寻找没有把握找到的答案。我气愤的想:“又不是没上过大学,这老师怎么就不明白大学上课就是形式而已呢!”崭新的课本介绍的是新的知识,看了两段课程的内容,遇到了几个无从理解的知识点,心想:“为什么不理解?难道表明我无能吗?”想到这,我便恐慌了,害怕了。我试着套用书本上的例题的方法解答,发现根本就是两回事。我心烦意乱了,放弃了,不得不为难自己表现出低微的态度向别人寻求答案,让别人看到无助的自己。小马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坐在我前排左边的位子上,他一向热心助人。对我此刻着急、慌乱无助的心境,他能感受到,因为我们在面对这方面问题时的情感是相似的,是共通的。“小马,答案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很伤心,认为被人家毫不留情地回绝了。虽然明白他自己都顾不上,可是我是把你当成唯一的依靠,放下高傲的自尊心求你的。

被老师随心叫到的学号不是我的,一个同学站了起来。大家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我的恐惧感消失了,但心里依旧很难受,没有因此而庆幸。明白这样侥幸逃过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下次呢,怎么办?思考了一会,似乎只能像今天这样了。

在所有任课老师中,我最尊重的是教授模拟电路的陈老师。不仅仅因为他上课从不让学生单独站起来回答问题,还有他谦虚、低调、善良的为人,幽默风趣、循循善诱的教学风格和不争名夺利、独善其身的做派。但是我并不因此而改变自己从不听课的风格。

“这条线连到这边是不是就变成了……”当同学们依然带着充满疑惑的眼神望着黑板上的电路图时,着急的陈老师烦躁地停止讲解后面的教学内容,重新耐心地分析这个难以理解的电路图。他先将A、B两点连接在一起,然后把原先连接A、C的线路擦掉,对着学生说:“这理解吧?这是××定理,这样这图就好看多了吧!”

一开始,当班上大多数的同学对这个电路图不理解的时候,我便感到害怕。有这么难吗?我感到自己也有可能被这个问题难住,那时该怎么办?我合上从上课开始看的小说,抬起头望着黑板,顺着老师的思路试着理解,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头绪,而且陷入这样的一种困境:越是不明白,就越着急、烦躁,心里越是抗拒理解老师的思路。最后,我烦躁地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小说。

“嗯。”某些同学听明白了,大声、毫无顾忌地回应着老师的问话,显然明白这一发声会迎来许多羡慕的目光,因而故作心不在焉的轻松的样子,不再看着黑板,悠闲地玩弄着在手指间转动的圆珠笔,显示自己完成听懂了。我带着恐惧的心情,怀疑是否这些人真的懂了我不懂的东西,还是只是装懂,可是没必要装懂!我不得不承认可能是自卑的心理使我不敢面对现实。“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懂了。”

下课铃声响了,似乎大家都不留恋上课的时光。有些坐在后排的同学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有的已经摆出走路时的姿势:一只手捏着桌面上的课本,另一只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就等着老师宣布下课就马上就往后门走去。“下课了。”听见铃声响了,陈老师低沉地落寞地说,没有了上课时激昂、生机的语气,似乎不敢抬头看底下的学生,一直低着头收拾着讲台上的物品。

“华博,回宿舍打游戏去。”秦枫带着下课后特有的轻松、愉快的心情问,脸上带着谄媚的、有点阴险的笑容望着化博,那神情表明他正试探这个老实的人对这么明目张胆的荒废学业的反应,而华博会有怎样的反应,他早已很自信地预料到了。华博察觉到他这话的用意,想了一会,然后豪爽地回答道:“走,看我怎么搞定你。”

听完他们俩的对话,我感到这种快乐不属于我的,反而担忧起这学期繁重的学业。我是永远也不会把学业当作儿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