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空气弥漫着泥土潮湿的气息，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在上空，密密麻麻的乌云挤在一起，伴随着闷热的水分子，难以喘息。

我抬着纸箱驻足，抬眼是爬满裂痕的阁楼，楼道里穿梭着几个抬重物的身影，耳边能听到木板嘎嘎作响的声音。

穿过小巷，能听到妇女小声的议论，“终于搬走了，搬走这地一拆掉，就能拿老太太的补贴了，她家可是在这住一个多月了，上个月就通知了，你妈不去做这个白脸，看你没出息…”声音不大，很刺耳。

“囡囡怎么不多住一段时间，以后看不到你了怪让人想的！”眼前是一个头发哗白的老太，鬓角已经爬上了褐色的斑点，说着已经将手里一箩筐的柿子塞给了我。

老人看起来很瘦，皮肤像枯了的树皮。陈太是这阁楼的房东，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儿媳妇用她的钱在旁边盖了个洋楼，除了逢年过节，两隔壁不怎么去看她。

几年前，她还在楼下卖着手工刺绣的鞋垫，手艺极好。我们这些贪玩的小辈赖在院子里吃她种的果树，她不仅不责怪，还每人给我们分点带回家，给我们送了刺绣娃娃。

父母这几年不经常回来，我都去找陈太，时间一长，她把我当作亲人，她说她有个小孙女，每次去看她都被堵在门外，我安慰她说，我就是你孙女，我以后都会来看你…

前年，她大病了一场，耳朵听不到了，走路也不利索，他儿子像是开窍了来照顾了一段时间，路过时听到的却只有他大吼着问地契在哪，老人摆摆手表示听不到，对着他挤出微笑。

这一走怕不知道多久才来了，新房地址在城东，而这里是城西。

“丫头，走了，你妈特地嘱咐我把你送到家…”我站在这里愣了神，好一会儿没缓过来，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陈楠家的司机，跟父母那一辈交好，他手里还提着我没搬完的行李箱。

“四叔，有搬家公司呢，不劳您麻烦了，等会儿还得麻烦您送我。”

话落，我转头看向陈太，向她寄了一躬，对视上她苍老的面面容时，心里颤了一下。

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笑了笑道：“傻丫头，有空记得回来看看。”然后默默转身回了屋。

“走吧，丫头，想看她的话尽管联系四叔，四叔送你，马上下雨了，快走吧！”我转头看像天空，又黑了几分，好像人心，意味不明。

镜水湖畔，位于城东，是新开发区的重点地段。地处校区附近，商业区中心，多少家长为了这个地方挤破了头，地产商为此炒作收获了不少。这个地方很繁华，之前的住的地方和这一比根本不值一提，在我眼里却是冷清，少了一些烟火味。

搬完最后一箱行李，四叔遣散了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他家还有一个半月大的小孩，为了奶粉钱兼职了许多工作，我看他忙碌的背影，心头不忍一酸，他匆匆道了别，此刻，这个诺大新房只剩我一个人。

新房是复式的，两层楼都是落地窗，窗外临湖，豆大的雨滴撒在湖面上，激起层层涟漪，房间布景很温馨，是母亲喜欢的暖色，我整理着从家里面带过来的旧物，家具添置的差不多，带过来了也只是一些父亲母亲当年收藏的一些老古董和我的衣物。

我拿起那张全家福，摆在了客厅正中间的摆架，相片上的女孩白白净净的，咧着嘴巴露出层次不齐的牙齿，笑容很甜，旁边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人很有气质，而一旁的男人脸部有一块阴影，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