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娇娇儿，觉得好些了吗？”胡姬柔声唤道。

自打柳如娇归家，便成了全客栈伙计的掌上宝，各个都担心她，都疼她。生怕她哪天想俞怀瑾了，心一疼，毒一上心头，便一命呜呼了去。

胡姐姐一直守在娇娇儿的床沿边儿，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汤药都是烧好了由胡姬亲手喂到她嘴里的。

灰晏这几日不敢靠近柳如娇半步，白晟说他戾气极重，看什么都不顺眼。只有远远望向柳如娇时，他的目光才放柔和下几分，但同时，他也感受到：

曾经那个身强力壮到一年里连喷嚏都不打一个的柳仙姐姐，原来也有像苇草般脆弱的一面。

灰晏照常从柳如娇的房门口路过，正巧碰到端着药碗出来的胡姬，胡姬的脚步顿了一下，二人点头示意，这也让在屋内歇着的柳如娇看到了灰晏的身影。

胡姬下了楼去，灰晏方想走，就被屋内的柳如娇叫住了：“灰晏！你跑什么？我又不拿你下药吃，快点进来，陪我说说话吧。”

灰晏愣了愣，站在门边呆了半晌，确定眼里的戾气褪干净了，才敢踏入闺房。

一股浓厚的胭脂味扑面而来，轻薄的黛色罗帐后，少女着一身水蓝色中衣，身形少了些丰盈，红润的唇儿有些发白，好在精神不错。

“姐姐，寻我什么事？”灰晏问道。

帐内的柳如娇将脑袋探出半个来，轻声道：“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带你和白晟出去玩儿吧？成天闷在这儿，不知怎的，我总感觉心上被什么东西堵着，老是发涩，都要被憋坏了……”她的声音甜甜的，语气间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她爱把话说的好听，显得自己体面，仗着自己年长，偏说是自己带他们二人出去玩。其实，每次到最后，柳如娇兴致高到了顶，都是灰晏白晟二人满大街地找她。等他们两个找累了，柳如娇也就差不多自己回来了，一个满面欢喜的再拖两个累人回家。

还没等灰晏给个回应，柳如娇已经将身子扭着强行下了床。

“去哪儿？”

“后山，我把之前胡姐姐送的小琵琶带上，我还没玩儿过呢。”说着，柳如娇便窜到柜子旁，蹲下身来翻找半天，灰晏想帮她都找不到机会。

谁料柳如娇不仅搬出个琵琶，还将黄大哥送的玉笛翻出来了。

灰晏愣在原地，不知她今个想玩个什么。

谁知下一秒，那只玉色的笛子就被塞到了灰晏怀中。灰晏满眼疑惑地向柳如娇望去，又撞上她盈盈笑眼。

“晟儿他会吹箫，这个笛子给你吹，琵琶我来弹。”

一阵酸涩突然用上鼻尖，灰晏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溢出一股泪来。

他隐隐记得，胡姐姐之前拿柳如娇开过玩笑，说要把笛子留给她“心上人”吹。

柳如娇一头受情蛊所痛，似乎少了白衣仙人，她就要没了。一头又将这个“定情信物”塞给自己，搞得他一头雾水的同时，又逗着他受了一记心伤。

似乎她对自己的感情，永远只拘泥于亲情，他也永远只是柳如娇的影子。

她要做什么，他便附和做什么。她要人帮着梳头，他一个男子便学起给女人盘发髻。

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只要她开口，他都下意识地许了。

他想拥有她，便永远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做她的影子，才能有伴在她身旁的权利。

相比之下，白晟虽嘴毒，却也是让他看清自己愚昧的。

他眉间微蹙，眼前的清瘦女子，他发觉些许陌生，神志也就此游离。

忽然，一只温热湿润的手牵住了他的手指，一丝丝温暖刺激着他指尖的冰凉，他的元神终于被唤了回来。

“走吧，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