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赋魅到祛魅：邂逅“全球头号大网红”

“元宇宙”，在2021年不仅与诸如碳中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EMO、YYDS、破防、祝融号火星车、共同富裕、双减等一样，属于网名表达流行用语和记述社会大事件符号的网络热词，而且已然成为诱发全球资本蠢蠢欲动、启发各国产业创新布局、激发社会规则治理升级的“全球头号网红”。从根本上讲，这是因为元宇宙更像是信息革命对人类生产力解放的又一次总攻，而这次总攻又会为当下及未来的人类社会发展带来诸多既值得期待的畅想又颇具不确定性的变数。事实上，从历史经验来看，每一次生产力的解放都是机遇与挑战并存。所以，当世界邂逅“全球头号网红”元宇宙之际，源于物理生态的自然人类仍需持归零的冷静心态，审时度势地理性地分析元宇宙“红”的根源所在，深思其究竟是网络流量红利见顶的救命稻草，还是抢占资源蓝海的内卷昭示，抑或是资本增值的狂欢盛宴，甚或是人类文明的蝶变升华。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2021年虽被称为“元宇宙元年”，甚至宣称这堪比大航海时代的大迁徙，但究竟何谓“元宇宙”以及“元宇宙”何为等原发性疑问，却布满世人的脑电波内而有待深入讨论、立体解读。若将1992年尼尔·斯蒂芬森在小说《雪崩》中提出的“Metaverse”作为首次明确“元宇宙”称谓的开始，元宇宙这个概念至今已经有30年左右的历史。然而至今，元宇宙还是一个内涵和外延并不清晰甚至还在不断发展的概念。

在语义学上，当前中国语境下的“元宇宙”一词，是从英文“Metaverse”的字面意义上翻译而来，即meta和universe的组合，其中meta有“继”“在……之后”“介于……之间”的意思，universe则包含“世界”“领域”的意思，meta和universe的语义组合旨在表达在人类物化身体和现实世界之间，存在另一种生活空间。当然也有其他不同的翻译，将“元宇宙”翻译为“超元域”“后设宇宙”“形上宇宙”“元界”“超感空间”“虚空间”等义。(1)而在诸多意译中，“超元域”一词相较而言更准确地指涉了“超越次元场域或物理世界”的关键性语词含义。

而从科技进程来看，伴随着近年来移动终端的勃兴多样、应用场景的生态闭环、虚拟技术的智能传感、全息影像的立体仿真等新一轮数字革命的全面展开，我国社会公众对诸如沉浸式体验与探索、区块链共识与诚信、开放源代码共享与共创等科技理念也逐渐从新鲜好奇到广泛接受乃至普遍应用，由此用户生产内容的网络文化生成机制和以趣缘社群为纽带的虚拟主体组织已经形成一定规模，这就为元宇宙赋予了超脱语义层面之外的更具社会系统演变与未来文明演进的现实性内涵与实践性思考。诚如有专家指出，“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它基于扩展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以及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的镜像，通过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体系，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系统、社交系统、身份系统上密切融合，并且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编辑”(2)。可见，元宇宙本身并非某种单一技术，而是需要整合，诸如5G/6G、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不同新技术而缔造物理社会与数字世界虚实相融的一种实践化理念。

因此，当前中国语境下的“元宇宙”概念，暂且是指基于信息革命的数字技术集群应用所构筑的对物理世界领域既具创生性超越又能镜像化映射的数字生态空间。这就有别于纯粹的虚拟空间或单纯的“精神意识”活动。简言之，“元宇宙”的发展须避免“虚无主义”，且应承载象征人类文明的知识结晶与价值体系。

当然，被各界热烈讨论的元宇宙概念，直到目前还无法得到一致的理解，事实上也没有必要做出统一的解读。因为，一个新事物的出现带来百花齐放的解读与阐释，本身就是相关概念领域或学科活力持续的健康表现与发展过程。同时，一旦极度缺乏或泯灭想象力，又将有碍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创造性灵魂的优势释放。因此，对于成为“全球头号大网红”的元宇宙，追溯其概念的源起则恰恰缘于科幻类的文学创作、影视编排甚至游戏娱乐等充满看似脱离现实却又像折射现实的叙事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