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宜服四逆辈”的深刻内涵
太阴病见自利不渴,既然治宜温中,理当以理中汤或甘草干姜汤为代表方。因为理中汤中含有甘草干姜汤,以温复中阳;有人参、白术,以补脾气,健脾运,十分合适。如兼少阴肾阳亦虚,可于理中汤中更加附子即可,仍不离理中辈范畴。仲景为何言太阴病,大法宜“四逆辈”呢?
太阴病的治疗大法,独提宜服“四逆辈”,却不说宜理中辈,是大有深意的。因为外感三阴病,都是外邪乘虚内陷入于三阴之经脏,发为三阴之病,其相应内脏的阳气本已虚弱,病情极易恶化。外感太阴病,也是先有太阴脾虚寒的内因,复感风寒外邪之后,风寒之邪乘虚而直中太阴经脏,发为“腹满时痛、自利不渴”等太阴病症。目前,看似是一派太阴病的病症表现,但是稍不留神,病情就会直转急下,很快损及少阴的阳气,发为“脉微细、但欲寐、下利清谷、手足厥逆”等少阴病的见症。少阴病,如果治不得法,就会进一步导致脾肾阳气损伤,中气衰败,发为“除中证”,易有性命之忧,临床上病情突然恶化者,常有类似的情况,不可不慎。
例如《伤寒论》第372条云:“下利,腹胀满,身体疼痛者,先温其里,乃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下利、腹胀”看似是太阴病的见症,医生习惯会用理中汤去治疗,但仲景在此特别强调温里“宜四逆汤”,正是此意。此两条之用意均是特意提醒:临床上,遇有太阴病见症者,一定高度警惕,要见微知著,慎防治不得法而导致病情恶化!
脾主大腹(肚脐以上,心下胃脘以下),而脐周及脐下为肾所主。如果下利伴全腹部的胀满、时痛,病虽属太阴,但已涉少阴之界,少阴阳虚已见,治疗只宜脾肾同治,故首选四逆汤,绝不是理中汤!
所以,本条治言“宜服四逆辈”,其意义有二:①外感三阴病传变迅速,既要分清三阴之主次,又要清楚三阴病之间的内在联系,和病情的传变规律,做到心中了然,早为预判;②三阴病治疗不当,极易恶化。临证时,一定要见微知著,防患于未然。如刻下虽是太阴病,但只要出现少阴阳虚的一二苗头:如阴证面色、精神萎靡、脐腹胀满、右尺脉弦弱等,就一定要太阴少阴同治,重点治疗少阴,首选四逆辈,温振肾阳,兼温脾阳散寒。待少阴肾阳温复之后,其病仍未痊愈,可转拟理中汤类方施治。这是张仲景极其宝贵的临证经验,必须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