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真不想当体委
课程表上，体育课排在周一、三、五——今儿周五，所以有一节体育课。
下午的第三节，已经约莫四点了，但在太阳无情的照射下，空气依旧燥热。
18班的全体同仁，却不得不接受体格壮硕的体育老师的锤炼，挥汗如雨。
想到上回鲁知益这货的提点，欧天予特地留意了一下他的前桌班花，那位姓李的高妹，果然发现这姑娘动作幅度较小，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不禁心中暗笑。
不过，咱乃正人君子，不好多看。什么抖哇抖的，根本没有注意到。
事实上，品性纯良的他，尽管作为前后桌，却从未主动跟人家搭过话。
当然，人家也没主动回过头。
所以，这两天来，他对李姑娘最深刻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那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上——毕竟成天在他眼前晃嘛。
其次，则是她的侧颜，皮肤雪白，眼窝有点儿陷，鼻梁又挺又直，像个混血儿或少数民族。
至于这姑娘的正颜，欧天予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瞧是没有仔细瞧过的。
班花嘛。不就那样？
咱都有小秦同学了！
体育老师带了大家二十多分钟，随后开恩，撒手人寰——不对，撒手不管了。
留给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尚有二十分钟左右。
欧天予闲不住，跟几个同样闲不住的男生，去器材室借了个篮球，一直玩到下课。
其中有个姓田的家伙，貌似球技很好，欧天予和他聊了几句，算是认识了。
※※※
傍晚时分，多数同学都显得匆匆忙忙的，吃饭、洗澡、运动、休息……各有去处。
欧天予等一众珋泉老乡们忙着聚餐。
他们人比较多，占据了一条长桌。
樊序作为发起者，又是寒暄，又是点餐，又是记账……忙里忙外。
欧天予乐得逍遥。
幸好，大家都是按照原来学校坐的。他的斜对面就是秦静颜。
两人相见后，除了微笑着互道了一声“你好”以外，再无其他多余的话。
但眼睛余光瞥着小美女的欧天予，心里美滋滋的。
秦静颜多数时候只跟她身旁的那位相貌平凡的女生窃窃私语。
该女生应该就是刘可玟——另一位过来复读的原一中女生。
老乡们八男五女共十三人，近距离下，纷纷注意到了秦静颜的美丽，尤其男生，时不时地偷偷瞥上一眼。
欧天予不担心。他已经扫过一遍了，没一个能打的。
有着狮王的自信。
为了讨好小母狮，不，小美女，他还主动跑去多点了一个菜，小炒鸡胗——这是他昨天见到的秦静颜餐盘中的唯一荤菜。
当餐品基本到齐，樊序又啰嗦了一大堆场面话，最后提议大家干杯——举饮料以代酒。
接着，聚餐正式开始。
作为复读生，这帮老乡们在暑假期间，大都经历过多场同学聚会，并不怯场，气氛相当活跃。
樊序很是得意地宣扬，自己当了副班长。
大家一阵恭喜，纷纷问还有谁当官了？
一个脸有点儿方、名叫陈朶的女生笑说自己当了文艺委员。
有人调侃，咱们这个阶段，文艺委员还能干啥？
陈朶大笑道，正因为没啥事儿干，所以我才赶紧下手抢了先！
老乡们呵呵直乐。
就这样，大家交流着原来校园中的趣人趣事，谈论着新校园的生活，兴高采烈地一边说着，一边吃吃喝喝。
欧天予愕然得知，竟有一位女生跟他同在18班。
只是这女生相对内向，说话不多，长得也不显眼，他还真没印象。算了，路人甲一个。
他笑眯眯的，挨个找附近的同学聊天，各扯几句场面话。
轮到秦静颜，他终于可以直视对面小美女，温柔地询问，班里共有多少人哪？座位在第几排呀？班主任怎么样啊？等等。
对于这些乏味无趣的问题，秦静颜倒是挺认真地一一回答了。
今天已是周五，等到明天上午的四节课上完，这新鲜而又紧张的一周便结束了。
大家终于可以回家啦！
说到这个，身处他乡的老乡们全都有点儿兴奋。
“咱们要不要一起走？乘车路线都一样啊！”有男生喊。
“十三个人一起走，是不是夸张了点儿？小巴能装得下？”有人笑。
“小巴老板要笑死！可不用扯着嗓子喊人了，多好！估计人家求之不得呢。”有人打趣。
“你说，咱要不要包个车？从校门口直接开回县城？”有人幻想。
这个美好的想法，嗯，成功地逗乐了大家。
“别麻烦了！这么多人，又分散在不同的班级，聚一起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呢。没必要。”有人认真了些。
“对呀，愿意凑一起的就凑一起，愿意单独行动的就单独行动！”有人表示同意。
“我们女生人少，一起走吧！正好结个伴。寝室已经串过了，门都认得！”文艺委员陈朶欢笑着提议。
欧天予闻言，忙问秦静颜：“你家明天来接你吗？”
秦静颜柔柔地回答：“跟我爸说好了，不用接，我自己回去。跟刘可玟她们一起。”
她旁边的女生随即点了点头。
欧天予立刻道：“我送你们吧！咱们一起走。”
谁知，一旁的陈朶不识趣，抢着说：“不用送啊！我们五个女生一起，没问题的。”
又没想送你！
欧天予有点儿烦，平静开口：“女生要是没有家里人来接的话，还是有男生送送比较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遇到抢劫怎么办？……”
陈朶满不在乎：“怎么可能嘛！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抢劫的？”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强抢民女的呢！
欧天予心里不爽，嘴上耐心解释：“这些中巴小巴，都是挥手即停，随停随上的。走到半路，都敢停下来拉客！谁知道上车的是个什么人？”
上回他们母子俩来市里，他老妈陆红玫一路上都在担心碰到小偷呢。
陈朶继续抬杠：“我们五个女生呢，怕啥？”
简直要烦死这个女生了！
欧天予直视着她道：“这一路真不太平！谁还没个意外？万一真他妈碰上持刀抢劫了呢？哭都来不及！”
咱想要保护的是小秦同学！
大概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陈朶退缩了，弱弱地道：“哦，好吧。”
欧天予望向秦静颜，却见小秦的表情也弱弱的，急忙柔声说：“明天我送你们。”
好像刚才口吐芬芳了？小后悔。
秦静颜点了点头，垂首低眉，夹了一块小鸡胗。
这边尘埃落定，那边不远处，位置比较居中的樊序大声接腔：“明天我也一起！欧天予，咱们一起走！”
“好！”欧天予不好拒绝。
于是，送女生们回家这个热门的差事，便被欧天予和樊序抢到了手。
人已经不少，再继续加就不合适了，其他男生追悔莫及。
“快吃，快吃，时间不多了，晚自习别迟到！”有男生喊。
※※※
晚一，班主任郑佳惠突然袭击，要选班委。
随着摸底考的结束，各科课代表已经确定了下来，由单科成绩最好的同学担任。
这职务还行，反正不过收发作业。而且由于跟任课老师接触得多，请教的机会也多，因此被任命的同学并不抵触。
不过有些班干部的职务就有些糟心了，在现今这个高考冲刺阶段，确实又累又没啥好处。
刚开学时被直接指定的那批班干部中，有几个就坚决不干了。
尽管郑老师极力挽留，仍不免出现了部分职务的空缺。
“生活委员、卫生委员、体育委员，这三个职务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
同学们鸦雀无声，沉默不语。
过了七八秒，郑老师轻轻一叹，开始劝说：
“同学们的担心，老师能够理解，也会考虑到的。但请你们放心，担任班干部，绝对不会花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对于学习更是几乎没有影响……”
“同学们，有所奉献，有所付出，才能成就大我！”最后，如此这般，郑老师慷慨陈词。
然而，整个班级波澜不惊。
有人犹豫迟疑，有人笑而不语，有人小声鼓动，有人冷漠不屑……
郑老师又重复了一遍职务空缺……
终于，董愃站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郑老师，那个，要不我试试生活委员？”
郑老师一下子高兴了，连说：“好，好！”
忽又想起这是竞选，赶紧补充道：“还有其他同学报名吗？两个人以上需要竞争一下。只有一个就直接当选了！”
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
郑老师于是宣布：“那生活委员就由董愃同学担任！——董愃同学，你讲两句，给大家说说你的想法。”
这班主任试图搞活气氛。
“呵呵，”董小胖憨笑道，“那个，别的我也不敢说啥，收收班费管管账，这个请大家放心，丢不了错不了。”
末了，这货终于还是忍不住展现了一下小土豪的气息。
“要是真出了问题，我自己垫上！”小土豪的话掷地有声！
“嗷嗷嗷——”一票同学开始号叫，给小土豪捧场。
气氛居然还真活跃了起来。
随后，“卫生委员”被一位相貌朴实，有点儿像农村姑娘的女同学勇敢接下了。
郑老师的一张黑脸快要笑开花了。
谁料，“体育委员”这儿又卡住了。没人站出来。
只听女生们纷纷鼓噪：“体委总该男生出一个了！男生，男生在哪里？”
不怪她们不满，班委里，女生早已占了大多数。
前体委——那个之前老师指定的男生，埋首不语。这货的确是个学习差的。
郑老班焦躁了，拿着名单直接喊了一个成绩排名靠前、个子也高的男生，问他能不能担任体委？
这位眼镜男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道：“老师，我，我……胆子小……”
哄堂大笑。
欧天予也乐得不行，笑得前仰后合。
郑老班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目光冷冽，扫视一众男生们，最后定格在了欧天予身上：
“你，欧天予！你来当体育委员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体育锻炼吗！”
虽是疑问句，却绝无疑问语气！
欧天予的笑声戛然而止。
报应来得这么快吗？他一脸的呆滞。
“郑老师，您要不嫌我这成绩排名……”不得不站了起来，他扭扭捏捏地说。
“就你了！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他弱弱地表示。
我敢说有吗？宝宝好委屈。
于是在同学们齐刷刷的目光注视下，尘埃落定，欧天予当上了体育委员。
算了，不过是整整队列，带队跑跑操，没啥！
倒是同桌杜胖望向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混杂着气愤、不屑、嫉妒、委屈……
不就是个体委，至于吗？这么多戏！
郑老师工作搞定，心满意足地大步出门，不知道干吗去了，留下满屋子人自习。
欧天予化悲愤为动力，疯狂刷题！
晚一快下课的时候，杜胖终于忍不住了。他用手捅了捅欧天予，表情很受伤。
欧天予吓了一跳：“怎么了，你？”
“你！你……我……我吃晚饭的时候，看见……”杜胖欲语还休，怨念聚集。
嗐！原来如此。欧天予皱眉：“怎么？”
“我看见你跟16班的秦静颜，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杜胖控诉道。
“那又怎么了？我们原来一个学校的，老乡聚聚餐，很正常啊。”
“你都没跟我讲过，你认识她！”杜胖愤愤然。
“我跟她又不是一个班的，并不算熟。再说了，你也没问哪！”欧天予理直气壮。
“你怎么可以这样？！”杜胖委屈得要爆。
唉！说不定以后还得向这个胖子打探情报。
这样想着，欧天予决定安抚一下，他诚恳说道：
“一开始，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人是她。我这个人呢脸盲，感觉女生都长得差不多。所以，没有意识到你说的那个美女指的是秦静颜。我觉得她也没什么呀，两只眼睛一张嘴的，还是小县城出来的，能算美女？”
杜胖惊呆了，怎会有人如此无耻？一脸的难以置信！
下课铃响。
欧天予起身如厕，不想再接受杜胖的死亡凝视。
晚二，杜胖把座位挪远，沉浸在漫画中，自我隔离。
欧天予不管这货。他用心学习，心无旁骛。
晚二后，班长赵雅仪集合班委，站在走廊里开了一个短暂的小会。
这位班长是个娇小的女生，热心负责。
新老班委们互相认识了一下，纷纷表示定要通力合作，共建团结奋进、和谐美好的班级新秩序。
倒是耽误了一会儿欧天予的体锻时间。
※※※
回到宿舍，随着舍友们的陆续归来，氛围火热起来。
小胖子董愃尤为兴奋，担任班干部估计是他人生中的头一遭儿。
只听他乐滋滋地说道：“咱寝室现在有两个班委了！我一个生活委员，老欧一个体育委员。唉，老鲁哇，要是你的卫生委员没辞就好了，否则咱寝三个班委！牛逼大发了！”
鲁知益不屑一顾：“滚！卫生委员谁爱当谁当去，我是不当了。我跟你讲，我干过两年卫生委员，成天组织大扫除、搞卫生，别人干不完的活儿我得接着干，搞得自己脏死了。”
汪世喆挤眉弄眼：“你搞谁搞得自己脏死了？”
舍友们扑哧一笑。
鲁知益怒喷：“干，老子搞你！”
汪世喆一脸的欣喜：“欢迎来搞！”
欧天予忍不住发言：“别搞来搞去地瞎搞！多学学老李、小贤，要搞就搞学习！”
董小胖震惊：“老李小贤，你俩竟然搞同一个！”
众人哈哈大笑。
连李铭远、岑晓贤这样的正经人都不禁笑骂，说你们的思想太不健康！
欧天予笑着给小秦同学发短信：“今天被班主任强行指定为体委，我心里万分惶恐，咱以前没干过呀！”
小秦同学回：“祝贺你！你体育那么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欧天予继续：“好吧！那我努力！嗯，以后你可以在我们班的排头看到我了……”
小秦：“(^_^)”
他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