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师娘，你也不想……
青阳县是临海的小县城，这里的基础设施并不算太好……有时候涨潮就淹没了不少岸边的建筑，久而久之，此地就成了不适合耕种的地方。
不过这里确实非常适合手艺人扎堆生存，青阳县自古是晒官盐的地方，有官盐的地方就需要很多搞工程搞木匠的……再加上这里还是渔民们捕鱼的港口，虽然总在近海。
包家所在的地方远离海滩，位于一座小丘陵脚下，苏明走到这里，抓起门环扣了一下。
“苏明？”
“快快进来！”
包水成立刻摆出手势邀请苏明进去，他干完了改造战船的活儿，本来想等着苏明一块儿回去的，但是看到了苏明在和甘景松交流……
包水成就停下了脚步，首先那可是工部侍郎啊，正四品下的大官，这种大官和人谈话，他可没资格上去凑热闹；其次，他猜到苏明应该被工部侍郎大人看中，毕竟在这次的战船改造中表现得如此亮眼……
他推测苏明应该直接跟着甘景松去京城了，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又见到了苏明……包水成眼中带着惊喜与感激。
“苏明？”
卢书英今天破例宰了一只鸡炖汤，庆祝包水成死里逃生，再次见到苏明的时候，她有些无地自容，似乎苏明的目光就像千百根锋利的针一样，刺在她全身上下。
包水成回来后，就把在死牢里经历的事情向卢书英细细讲述，当卢书英听说苏明放弃赏赐，选择换回这些工匠性命的时候，更是暗骂自己心眼太小。
眼下正主来了，一瞬间，惊愕、愧疚、无地自容……
卢书英用布包着瓦罐，放下后，下意识想擦擦手，但又脸红着，局促不安的想要先做一个抱拳的动作……接着她又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救命之恩的谢意，双腿一软……
“师娘，不必行此大礼，若没有你们，我都要饿死了。”
苏明连忙上前，扶起这个泪眼婆娑的美妇人。
“我再去宰一只鸡……”
卢书英回到后院里，开始折腾起来，她想开口道歉来着，但觉得不管说什么话都太矫情，还真不如再杀只鸡。
苏明扭头去找自己的木工师父包水成，但他好像去忙些别的了，刚刚还在眼前，现在就不知去哪儿了，院子里只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孩童。
苏明见大家都忙，于是转头逗起了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女孩的名字叫包玉涵……苏明能想象得到，当卢书英嫁给师父包水成后，一定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包姓的女孩名怎么取？
“小玉涵……你这些天是不是老哭啊？”
小家伙平日里经常被师娘卢书英洗脑，因此本能的畏惧苏明，此刻表现得有些怯生生的：“才、才不是……我只是在娘亲跑去求县太爷的时候才偷偷一个人哭了一下，就一下！”
噢？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师娘，你也不想自己去求县太爷的事情被师父知道吧？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卢书英把包玉涵拉到一边，脸颊绯红。
苏明看着她，觉得前所未有的顺眼。
以前的师娘，成天板着脸，即便在饭桌上也没给过他好脸色……苏明只觉得她尖酸刻薄难以相处。
但现在……苏明上下打量了一下卢书英，不错……师娘竟多了几分书卷气，有种江南书香门第独有的温柔，一看就是贤妻人选。
“吃饭了，去把你爹叫来。”
卢书英对包玉涵说道。
包玉涵蹦蹦跳跳就离开了院子。
不一会儿，四人又像往常一样坐在饭桌前，包水成坐在主位，侧位坐的是卢书英，苏明和小孩一条板凳，坐在末席。
“这次我能死里逃生，多亏了苏明……我这个做师父的，应该敬你一杯。”
包玉涵罕见的开了一坛好酒。
苏明也举杯痛饮起来，旁边的小不点儿脚踩着板凳，双手把饭碗举起来，怼在头顶上，眼巴巴看着包水成：“我也要喝……”
“你喝什么？吃你的饭。”
卢书英拿起筷子敲了一下包玉涵的脑袋，包玉涵噢一下，嘟着嘴不情愿的两腿一蹬，小屁股就直接自由落体怼在凳子上。
“苏明，我把那间大的卧房收拾出来了，以后你一个人住那儿。”
“你以前住的那个偏院，有点杂乱又有点潮，不太适合……”
原来刚才失踪了，是去帮我收拾房间了么？
不过似乎不需要了……只是住一晚上而已。
苏明摆摆手：“师父，我明天就要和工部侍郎甘大人一同前往京城了，不用如此劳神费力。”
包水成点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对苏明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卢书英也给苏明不停夹菜，苏明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碗菜……以前我自己夹菜都要挨这位温柔师娘的白眼。
“你我师徒一场，也算是缘分……”
包水成还想说些什么告别的话，苏明却直接喊停：“师父，这话说的为时过早，那位甘大人也打算把您带到京城的工部干活儿……以后咱俩，就是同僚了。”
“我？”
包水成差点喷出一口酒水，我特么都年过半百了……还能吃上皇粮？
苏明解释道：“甘大人认为您也是一位英才，否则无法教导出我这样的徒弟。”
苏明立刻拍了波马屁，顺带把自己也吹嘘了一下。
“这样啊……”
包水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自恋这毛病是改不了的，否则他也不会好意思说，自己年轻时也和苏明一样，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那能一样吗……我这张脸平平无奇如古天乐，帅过吴彦祖，惊动陈冠希，除了各位读者大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盛世容颜。
卢书英白了包水成一眼，你心里没点数吗？人家那是看你徒弟的份上才顺带捎上你的，她看着喝得伶仃大醉的包水成，用力摇了摇他的胳膊：“赶紧收拾东西，没听到吗？人明天就要去京城，你今天得抓紧，该丢的丢，该卖的卖……”
去工部吃编制，好过在青阳县这种小地方打零工啊，就算是抛家舍业都值得，天子脚下吃皇粮。
苏明连忙说道：“不碍事，太急了不好，我去求甘大人宽限几日便成。”
这就是有核心技术的好处啊，换成普通人才，工部侍郎鸟都不鸟你，别提宽限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