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被放了，没骗你们
“奇观，真是奇观……逆风竟然还能让战船跑这么快。”
包水成和郝大云等一众工匠，都围在高大的战船前，驻足观看。
这是样船，经过这两日苏明的改造，已经竖起三根高高的桅杆，风帆被海风吹得鼓荡起来。
包水成叹了口气，感叹自己这几十年白活了。
郝大云比包水成更有拼劲些，毕竟他还年轻，又在工部混了编制，自然想着往上爬。
可惜，不论苏明怎么教他，他都难以理解那些内容。
机构自由度？阿基米德浮力定律？垂直分速度？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苏明，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说的都是些什么……尤其是这个阿基米德，他是创世神吗？给他一个点，就能撬动整个世界？”
苏明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他从郝大云的疑问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夺舍？难道说……这里有妖魔吗？”
郝大云点点头，他虽然年轻，但是起点高啊，出生起就人在京城，家里又传承了五代，多少有些祖辈的信息流传下来，所见所闻颇多。
“何止是妖魔？就算是人修炼了‘夺舍’这种邪术，也能侵入另一个人的灵魂，不过一般很少有人能把这种邪术修炼到完美，很多人使用‘夺舍’邪术之后，说话都会前言不搭后语，你应该不是那种被夺舍的人。”
郝大云在最后又多嘴了一句，他这句话是半开玩笑式的说出来，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就算夺舍了又如何，自己这条命都是他救的。
苏明却感觉刷新了世界观，我还以为这个世界就是普通的封建王朝呢……看来是原主这个工匠的圈子太小，见闻也少，才不知这世上有如此多的奇妙之处。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在什么水平……目前来看应该不是那种毁天灭地的武力世界，要不然世俗王朝早就以宗门为尊了，哪儿轮得到皇室当家做主。
包水成也凑过来，一边搬运起麻布一边说道：“京城来的扬大人，一看就是武夫出身，身上那杀气，就算我们一百个人一块儿上，也不是对手。”
听包水成的话……不良人业务范围很广啊，全国都有据点？要不然一辈子只在青阳县附近转悠的老工匠，怎么能知道不良人的事情。
百人斩？还是上百个经常干体力活的成年男性，嘶……
“那大将军呢？也能百人斩吗？”
苏明又继续追问道。
“大将军？将军出身镇海王府，有镇海王的独门家传。”
另一个稍显陌生的声音传来……苏明回头望去，是入狱前一块儿工作的同僚，也是从京城来的，为青阳县本地工匠提供‘皇家技术支持’。
他记得这个瘦高瘦高、面色略黑的竹竿子老哥，名字叫辛振阳，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很虚……取了个‘振作’、‘阳气’的好寓意。
辛振阳在入狱前和苏明一块儿打造战船的时候很强硬，毕竟祖上参与过皇宫的建造，确实有这个傲气，不过他一直坚持己见，看不起沿海的土包子工匠，对于青阳县这些老工匠总结出来的本地经验嗤之以鼻，就连苏明也没少被他呵斥……
但现在，他却表现得很恭敬，说话很客气，主动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说出来。
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还是京城的人了解啊。
苏明心道，依据这些话语，他得到了一个比较粗糙的结论，武夫的修炼传承，主要还是在京城，或者说皇家手里。
而且……武道修炼，似乎还真挺厉害的？能百人斩？
“苏兄，我那一艘战船改造好了，可否上前一看？”
辛振阳走上前，抱拳说道。
“好。”
苏明点点头，和辛振阳一块儿走下了船，去往另一艘船上。
包水成佝偻着腰在船上干活，看着苏明走下船泰然自若的背影，心中很是感慨。
入狱前，这个二十岁的俊后生还是一个给他打下手的角色。
做木工这行，也讲究传承，就跟那些戏班子和杂耍艺人一样，这都是讨生活的技艺，岂能轻易示于人？
包水成当初要收苏明进木工团队的时候，遭到了其他手下的一致反对，这么一个从未接触过木工的小子，怎么能收进来干活？
事实证明，这些手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培养一个合格木工的初期……是需要很多犯错才能涨经验的，犯错就意味着材料报废，材料报废就意味着赚的银钱少了。
但包水成看到苏明孤家寡人的，一时心软，就收他进木工团队里面打杂，也算给他口饭吃，用他的话说，从苏明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咱老包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后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苏明赖在他家吃饭了，混得很熟络……
“生死间有莫大机缘啊……”
包水成也只能感慨，他都想把家里供的那尊鲁工祖师像换成苏明了。
不止脑瓜开窍了，就连气质也变了，泰然自若，不急不缓……即便突然从一个给人打下手的小工匠变成管理一百多号能工巧匠的军中督造，也没有半点不适。
“后生可畏……”
……
“走开！走开”
大营外，看门的卫兵驱赶着营门外想要拼命挤进来的妇女们。
妇女们都双眼通红，声音呜咽，身上穿的都是朴素的粗麻布衣，不加任何印染。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要属她们腰间挎着的篮子……上面盖着白布，冒出腾腾的热气。
“没天理咧！俺夫君被抓进去坐大牢，马上到秋分了，都不能进去送些吃食？”
“断头饭都不让送了？你也是有妻儿老小的吧？”
“俺蒸了个黑面馍馍，叫夫君记得民妇的味道，好来世相会……”
……
这些妇女，无一例外，都是青阳县本地工匠的眷属，来此送别夫君，有不少拖家带口而来，一只粗糙的、指缝中带着黑泥的小手牵着另外一只光滑白嫩的小手：“娃儿不哭，你爹五十大寿，这寿面多香啊……”
卫兵们很是头疼：“哪有什么断头饭？他们都被放了。”
“这绝无可能……官人休要戏弄奴家。”
包水成的妻子也在人群中，双目悲愤，她深知军队法度森严，军令如山，哪有进了死牢没几天就放出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