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疗伤
凌璋猜不透这人心中的猫腻，但总归现在他没有其他选择。
不管这人有什么阴谋，先活下去才是要事。
“那便，麻烦师姐了。”
两人一口一个师弟，一口一个师姐，明明心中都暗怀鬼胎，表面上却是笑脸相迎，到真像一对亲厚的师姐弟。
一个时辰后，在顾清绾，昊宸两人歇息的客舱内。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在门外突然响起，打破了客舱内的寂静。
只见原本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的客舱现在一片狼藉。
发黄发黑的破旧绷带被随意扔在地上，客舱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放着一个面盆，其中的水已经被血染得鲜红。
一条红白斑驳的纱布搭在面盆边上，正缓慢向下滴着水。
还在忙活的昊宸听到这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少女肤白如雪，气质出尘，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一个人搞得定吗？真的不要我帮忙吗？”
站在门口的顾清绾有些讨好地笑了一下，探头探脑地想看看客舱内的情况。
昊宸黑着脸侧身挡住，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用。
接着就毫不留情地咣的一声关上门。
顾清绾摸了摸险些被门夹了的鼻子，心虚地想着，完了，这是气狠了。
回想起之前自己做的蠢事，她也不由暗骂自己一声。
但这真不能怪她，她前世十几年除了顾家就偶尔下山过几次，也没遇到伤的这么重的凡人。
被夺舍后更是连个凡人影子都没见过，哪知道凡人这身子骨居然这么弱，连个最低等的灵丹药力都承受不住。
要不是昊宸眼疾手快拦下来，她就直接把那小还丹塞少年嘴里了，怕是那人当场就得魂归故里了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未踏入修者行列的凡人是不能直接服用灵丹的，他们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灵丹蛮横霸道的药力。
灵丹那点药力虽然对修者来说没什么感觉，却可能要了凡人的命。
如果光是因为这还不至于让昊宸这般生气，缺乏一点常识也不是大错吧，怪就怪她当时脑子不灵光。
做了一些荒谬的事情。
时间倒回一刻钟前。
“扣扣。”守候在客舱内的昊宸听到这声音，马上将那虚合的船板揭开。
入目就看到女子白皙的脸颊上印着一块血迹，他心中猛地一沉，暗暗懊悔刚刚没有跟着一起下去，竟然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了。
“昊宸，接一下。”
顾清绾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懊悔，另一只手举起，手中挂着像一条死鱼一样的少年。
昊宸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血是那少年身上的，心中很不厚道地松了一口气。
昊宸忙伸手接过这狼狈不堪的人，触手便感受到一阵湿润黏腻，那虚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他不由得神色一凛，跨步将人轻柔地安放在榻上。
但即使是这般轻柔的动作，那人的呼吸也错乱了一下，显然是碰到了痛处，身下整洁的被褥晕开了一片血迹，这般严重的伤势，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忍耐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昊宸震惊于这少年如此强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来，吃下就好了。”
顾清绾在芥子戒指里翻找出一枚深紫药丸，忙不迭地就要往榻上那人嘴巴里塞。
昊宸眼疾手快地拦下，脊背吓得浮起一层白毛汗。
“小姐，凡人吃不得灵药，以他这般伤势，药一入口，怕是要当场去了。”
别到时候这人没流血至死，反倒先被药死了，那可太惨了。
顾清绾闻言尴尬得不行，直接把手中的丹药扔开，有些无奈道：“那怎么办啊？我手里只有灵药啊。”
既然不能用药，那便只能用凡人的手法处理伤势了，心中这样想着，她直接上前准备把那人衣服和绷带揭开，刚刚露了半个肩膀，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像是还魂了一样，侧身避开。
“我说，你当真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吗？哪有你这样上来直接脱男子衣服的。”
凌璋虚弱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艰难地说着，手中紧捏着被拉开的衣襟。
顾清绾这才意识到不妥，怪就怪这三百年间，因那夺舍者的缘故，看过的男子赤身裸体的太多了。
一开始她还会感到羞耻，后来实在无事可做，倒也学会自娱自乐，对那些男子评头论足起来，这个太清减，那个过于健壮，已经忘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可怜她明明还是个清白还在的良家女子，硬生生就这样阅尽千帆了。
但这不是救人心切吗？她有些底气不足的想着，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还不屑看呢！
那厢凌璋还像个差点被土匪玷污的黄花大闺女一样缩在榻边，昊宸强忍着那一丝不该有的情绪，嘴角牵强地想勾起一抹笑但是失败了。
“小姐，接下来交给我处理，您出去外面等候吧。”语气也变得又硬又平，还边拿修长的手指了下门。
顾清绾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她心中正虚着呢，只好呐呐无言地走了出去。
后脚将将踏出门口，就听到“碰”地一声关门声。
甲板上正靠着桅杆假寐的船夫，听到这动静抬头看了一下，大概是没发现到什么异常，又合上双眼继续小憩。
客舱内。
昊宸正陷入了僵持，“这个绷带不解怎么处理伤势，还有什么比命重要？”
他拿眼前的少年没有办法，硬来也怕让他伤势加重，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讲道理。
凌璋缩在榻的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他这般要强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要对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坦露所有不堪丑陋，他心中只有排斥。
可身体的严重不适都在提醒他要尽快处理伤势，在心中经历了许久地挣扎，他终于缓缓地动了。
“我自己来。”
破旧的绷带被一圈一圈解开，可能和身体贴合太久，大部分已经与皮肉胶着在一起。
凌璋像不怕疼一样，面无表情，动作强硬地撕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