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聚轩
老浑头这家伙平时集神神叨叨和江湖经验于一身，也算是见识极广的人，他家住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门口经常会悬挂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凌墨也问过几次，但老浑头的话总是语焉不详。
反正在凌墨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唯心主义者，总是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凌墨他们一般不会直接去老浑头家里，他在家不远处还有一间小店，里面经常会有一些老物件，据说偶尔还会有年代久远的好东西。
老浑头很有底线思维，他搞得这些，并不属于文物的范畴，所以不存在倒卖文物的问题，否则凌墨可不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摩托车很快来到一个叫做“云聚轩”的地方，这里正是老浑头的店铺，门头不大，窗户玻璃上常年四季伸出一段烟筒。
北方农村取暖，没有太好的办法，从这些年开始，国家开始拨款大搞文明乡村，但有些政策不可能一次性变成现实。
城中村嘛，就像老浑头这古老的取暖方式，还是有不少人在用，只是必须烧无烟煤，否则会被社区的领导请去喝茶。
老浑头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便知道凌墨来了。
店里有一间小会客室，老浑头也算是个讲究人，一副龙眼木的茶台，本来也是颇有品味的，但四周却镶了一圈金属。
这个模样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但老浑头却有他的说法，似乎说这叫金镶木，只有这么做，才和他的八字相合。
一壶紫阳毛尖很快被老浑头调制得茶汤青绿卖相极佳，每人一小碗摆在眼前，雾气袅袅。
老浑头当然知道凌墨的来意，开口说道：“油子，你也不知道劝劝凌头，那地方去不得，这天下的钱怎么都能赚，为何一定要冒这个险。”
说是铁三角组合，其实是六个人，至于这“三”自然指的是三辆车。
六人之中，老浑头年龄最大，所以只有他一人称呼凌墨为凌头，其他人一律称凌墨为凌哥。
对于凌哥这个称呼，凌墨颇为享受，隐约有一种教父的错觉。
“浑哥，凌哥是我能劝得住的吗？你是老江湖，知道得不少，但你别忘了，咱们都是跑运输的，忌讳太多能行吗？
再说，咱们哥几个这几年，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事情没见识过，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么玄乎，早死了八回了。”
老浑头不满地看了油子一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对了，浑哥，也不是我说你，我们几个都无所谓的，你儿子不是马上要上高中了吗，这一所好的高中，学费其实比大学也少不了多少的，就你这店，又不能倒卖文物，要不是没有房租成本，早就开不下去了，想坐等拆迁，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还是现实一些，咱哥几个把这趟货吃下，抛去成本，一人能有个七八千的收入。”
油子很善于捕捉老浑头的心思，虽然老浑头一直默默地喝着茶，但在一番嘴炮攻势之下，似乎已经动摇了。
“老浑，走一趟吧，油子说得没错，你倒是无所谓，孩子上学可是大事。”
凌墨看到时机已经成熟，赶快又加了一把火。
“凌头，你是真不知道，那地方真邪门得很，据说有人早就打过那里的主意，但都没命了。咱们虽然只是路经，但谁知道会碰到什么，就怕到时候应付不了，把大家都搭进去。有钱谁不想赚，就怕有命赚没命花，你们是不知道那里的凶险。”
老浑头的话虽然是拒绝的，但其实已经有一点儿心动了。
油子显然已经动了心思，按照老浑头的说法，那里显然不仅仅是邪门而已，似乎还有充满诱惑的东西。
不过，油子心眼多，他并没有立刻问这个，而是说道：“混哥，知道那个地方的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老浑头一言不发，他大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解。
“那就对了，如果真有那么神奇，恐怕早就上《探索发现》或者《走近科学》了，当地政府早就重视并且开发了，凌哥你说是吗？”
这话倒是说得有几分道理，老浑头说是去过，其实也就是远远经过了一次。
他口中所说的“五黄大煞之地”，基本上就是靠观察山行地脉得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在一番劝说之下，老浑头开始隐隐觉得，或许是自己看走眼了。
就算真得没有看走眼，自己还从来没有闯过“五黄大煞之地”，里面有多么多么凶险，基本上都是口口相传，未必可信，或许是人们对一些超自然现象无法解释，所以才会以讹传讹，久而久之，那里就被传得很恐怖。
就像海市蜃楼，古人看见了就觉得无比惊恐，往往会认为是仙界之物，甚至顶礼膜拜。
放在今天，峨眉山五台山之类好多地方的所谓佛光，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是超自然的力量导致的。
老浑头被大家一番开导，也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有些事情，其实就是人们随口乱说，说着说着，明明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超出了大家的认知，反而成为了类似超自然力量一般的存在，其实根本禁不起任何科学推敲。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情况按照现代科学的确难以解释，但也不能因此认定就是来自冥冥之中的东西。
老浑头觉得，或许，自己真得需要尝试一下，还可以趁机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力，说不定自己真得想过去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然，要经过这种凶险之地，还是得有所准备，老浑头也从古籍中知道不少办法。
“凌头，你之前说，咱们这次去西海，要运什么货物？”
老浑头突然随口问了一句。
“你没看单子吗？”凌墨反问道。
老浑头边问便翻手机，原来运的是这个东西，天意啊天意，或许真的可以跑一趟。
老浑头本来已经动心，当他看到这次运输的货物时，身体很诚实地战胜了所有的不安，他觉得或许没有必要过于紧张，不就是经过一处所谓的五黄大煞之地嘛，到时候稍微注意一些，别随意逗留快速通过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