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山四指禅师
佛门大殿。
此地乃洪福寺中最为神圣的地点之一。
经由岁月底蕴沉淀，古刹佛韵熏陶，虽看上去算不得何等的华丽堂皇，更不似深宫大院的气派十足，但却同样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味，让人望而生怯，只觉得佛理至深，佛门至极，不是寻常人可以坦然面对。
哪怕此刻大殿之外佛门弟子众多，就算没有诸多长老的提醒也不敢大声喧哗，不敢辱佛门清净，骨子里透着“尊敬”或者说“卑怯”，只觉得配不上这大殿。
但如今，随着一袭白衣出现，却叫人浑身一震。
嗡嗡嗡——
有佛音冥冥中响彻，如洪钟大吕，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可以感受到的佛韵瞬间泛起无数涟漪，似随着来人踏入大殿在欢呼，在雀跃，在迎接？！
一名绝世白衣少年坦然自若，缓缓走出。
他身形修长，穿着最简单的流云白日长袍，丰神俊朗，气质无双，似从画卷中走出的谪仙般。
他太非凡了！
此刻，众人终于理解了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仅仅是单从那无法挑剔的长相外貌来看，更多的还是他的气质，那股不属于俗世，甚至不属于这方世界的气质，道不明的深邃特殊。
在这等气质之下，哪怕终日青灯古佛，参悟佛理的高僧大德都要自惭形秽，哪怕这岁月悠久，底蕴深厚的佛门古刹都黯然失色，成了陪衬。
一见长生道成空！
在见到少年的一眼，众人便彻底明悟了这句话的含义。之前讨论的种种：“大才”、“大德”等等玄妙，都不如见到少年这般的冲击力大，真就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
也再没有任何人会发出半点质疑的声音，这般的谪仙人，能引来天地异象，能作出千古诗句，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般，众人静静在大殿之外嘘声，不敢轻扰，哪怕顾长生坐在蒲团上发呆，都给人一种神秘莫测，在参禅悟道的错觉，周围佛音缭绕，佛韵浓郁，甚至连佛像都似更加晶莹些，宛若要随时开光显化，为座下少年加持佛光。
甚至有人都要再度惊疑，这少年是否本身就不是凡人，而是佛陀在世显化，或是仙神下凡映照，这个猜测，从少年三年前踏入洪福寺便有传闻，更是从未停息过，为其更增添几分神秘。
然而这一切，顾长生却颇为苦涩，看了看周围，再看看殿外，眸底尽是惆怅。
“穿越前辈诚不欺我，果然长得帅是有风险的。”
顾长生有些恍惚，心中无奈。
三年前，他还是蓝星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帅比，家中也小有资产，虽然算不得什么富二代却也足够自己“躺平”，平时没事就喜欢看看神话传说，志异趣闻，或是网文小说等等，但没想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危险的神魔世界！
没错，经过三年间的了解，钻研，顾长生更加可以肯定，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
“大唐，长安城，洪福寺。”
顾长生双眸深邃。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穿越的历史架空世界，但实际上只有顾长生坚定，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的复杂。
就不说别的，就光是三年前顾长生穿越初始，还未曾到洪福寺之际，就遇到了妖魔乱世的残酷。
他前身所在大唐边境的某处，被妖魔霍乱殆尽，尸山血海，化人间为炼狱。
顾长生也亲眼见过，那妖魔是一个如同房屋大小的恶虎，远超常理范围。
好在不知道为何，那恶虎或是吃饱了，不曾对顾长生下手，这才让其捡回一条性命，随后也是机缘巧合跟随路过传道的洪福寺方丈一行人回到长安。
这个过程中，顾长生实际上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身为一个杀鸡都没杀过的都市大帅比，一穿越就遇到妖魔这种祸事，他直接就被吓蒙了。
因此他迫切的想要增强一下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有一丝的安心。
同时，对于顾长生这种老书虫来说，接触到这种妖魔世界的第一件事，修仙的念头就止不住的生出萌芽。
佛门，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熟读各路小说的顾长生而言，佛门的地位自然是不陌生的，是当之无愧的大教，后台很硬，如果不去论那些个什么清规戒律，可谓是舒服的一批，就算是做一个俗家弟子都有莫大好处，至少不怕妖魔，自身安危有了个保障了不是。
但很快，顾长生就懵了，因为他发现，安危确实是得到了保障。
但细思极恐的是，整个长安，乃至大唐的主流，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妖魔的概念！
洪福寺作为长安中佛门大教之一，也是没有任何的妖魔记载，同样的，也没有半点的修行之法。
三年来，顾长生只能通过些零碎的古籍中得知，或有修仙的可能，但绝不是这里，也绝不是长安。
顿时，顾长生更慌了！
妖魔，是实实在在有的，他亲眼见过。
修行，也是实实在在没有的，哪怕传承悠久的洪福寺都不曾记载、流传。
这不禁让顾长生脑补出了诸多的可能：“妖魔圈养”、“人族末法”、“沦为鱼肉”……这种种可能太过恐怖，深埋的真相只会更为残忍。
也是因此，顾长生早在这三年间就尝试着自己琢磨修行。
实际上就是想要尝试一下，是否自己真的是那般特殊，可以如同某些网文中的无上天骄一般，自己摸索出条路子来，不说什么独断万古，开创自己的修炼体系，但好歹也让自己变强点，初步踏上修行路也好。
但很显然，顾长生失败了。
什么“儒家正气”，什么“道家法力”，或是“佛门修持”，统统没有！
除了越来越帅的自身之外，与前世没有半点的区别。
绝望！顾长生很绝望！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本来顾长生还想着实在不行也不能等死，尝试着走出大唐去求仙问道？至少趁着年轻还能闯一闯。
但这个念头还没有实施就被方丈拦下了，他背后的“十八铜人”时刻伫立，似在说着：不经过方丈的允许还想走？！
顾长生只能作罢，打消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他也知道，方丈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对于洪福寺，三年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也有了些感情，虽说直接皈依佛门出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在方丈的软磨硬泡下，顾长生答应他的要求：以俗家弟子的身份走个过场拜个师傅，为洪福寺做个宣传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就躺平吧。”
顾长生轻轻一叹，反正只是个过场罢了，也是直接开摆，缓缓闭上双眸，静静等待着方丈等人的到来。
当然顾长生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大殿后院，已经炸开了锅。
“今日！绝不能马虎行事！绝不能只当是走个过场！”
却见，这里所在的无一不是洪福寺的大人物，以方丈为首，四大班首，八大执事皆在，此刻也正是方丈定言，在此商议要事。
“既然要留下顾长生，就一定要给他找位好师傅！”
听着方丈话语，众人顿时蠢蠢欲动，一个个都激动起来，能收顾长生为弟子，且不论是多大的殊荣，就光是背后的价值，就足以让众人心动。
不过还不等众人开口，方丈随即的话语也是让他们打消了念头。
“你们也都知道，长生对我等的粗浅佛法不敢兴趣，对求仙问道，妖魔志异等等倒是具备着执念，这也是为何三年间他都未曾正式皈依我佛，入我佛门的根源症结所在，这样下去，是万万不可。”
听着方丈的话，众人也只能微微叹气。
他们虽不曾接触太多密辛，却也知晓些深层次的东西，“那等事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接触的啊……”
“就是让长生师侄出去，只怕一踏出我大唐境内，或将大难临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一定要留下长生师侄。”
众人的想法十分的一致。
且不说顾长生本身的名气对于洪福寺而言乃是十分珍贵的活招牌，但哪怕顾长生平平无奇，身为真正的佛门苦修中人，虽未曾拥有多少的佛法，也不曾有多大的权势，但对于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该当仁不让。
因此，很快也是在方丈的商议之下，众人有了定计。
首先，要让顾长生踏踏实实的留下，就必须要满足他的执念：他不是要修行吗？那就让人带他修行！
至于能不能修成？以及寺庙当中真有人会修行？
这些都不在考虑之中。
只要让顾长生以为有人真会不就成了？
不过这人选，必然要非同寻常，一眼看去，就是得道高僧，神秘莫测！
一念如此，众人脑海中也是同一时间不由想到一人。
昔日，有四指禅师于江州金山寺而来，得陛下赏识，落在洪福寺修行，如今已有八年光景，论相貌虽比不得顾长生，却也有佛陀之相，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再加上其来历神秘，自身又刻意隐藏自己的信息，也只有他们这几人知晓一些秘辛，譬如：他俗名姓陈，似与朝堂上文渊殿那位陈姓大学士有关，真实法号为：玄奘，但在洪福寺，一直以金山四指禅师自居。
“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