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桶金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轮太阳将要落下，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模糊间带着暮气的光晕在道路两边具有鲁恩风格的建筑上铺开，宛若一层华丽的镀层。昏黄的夕阳落在了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让所有人仿佛都披上一层薄纱的同时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一副未完成又在不断变动的油画。
可惜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欣赏这份醉人的美景，安迪尔也是这些不解风情的行人中的一员。
将兜里剩下的零钱用爱丽丝送的小方帕裹住，一只手塞进口袋里将它们攥住防止被人偷走，安迪尔低着头，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希望自己能够赶上今天晚上的饭点，这样爱丽丝和丽莎不会因为等他而饿肚子。
随着安迪尔步伐的加快，周遭的行人越来越少，夕阳带来的光亮逐渐隐去，黑夜不知何时彻底占据了天幕。
“砰！”
巨大的声响带着些许回音钻入了安迪尔的耳朵里，接踵而至的是纷乱的脚步与嘈杂的呼号。顾不上保持自己身上正装的整洁，安迪尔连滚带爬地窜入一旁的小巷之中。
不想理会也并不好奇那条路上发生了什么，安迪尔蹑手蹑脚地顺着小巷子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黑帮海盗遍地都是的拜亚姆，多余的好奇心只会招致灾祸。
事与愿违，巷子的尽头是一座高大的鲁恩风格砖石建筑，它夹在另外两座砖石建筑中间，它们共同构筑了这个小巷子，也杜绝了安迪尔翻墙逃跑的可能。
杂乱的声音离巷口越来越近，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枪声与惨叫，安迪尔赶忙蹲进了逆着光的墙角里，蜷着四肢，保证自己没有肢体露在墙角投下的阴影之外。他慢慢放缓了自己因恐惧与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尽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过了多久，巷子外的枪声停了，乱七八糟的响动也都逐渐消失不见，夜幕下的小巷再一次变得平静起来。
“嗒嗒嗒......”
正当安迪尔松口气时，伴着急促的脚步，一道高大的身影闯入了安迪尔的视野之中。
他穿着黑色的双排扣束腰风衣，手上带着黑色的皮手套，身材高大，面部在夜色的掩饰之下让人看不真切，但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这人胸口的一滩在逐渐扩大的暗红色血迹了。
他中枪了。
安迪尔的瞳孔缩了缩，慢慢抬起手，整个人像是即将爆发的猎豹一般弓起了腰，还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那人便踉踉跄跄地扑倒在了巷子里。
安迪尔止住了要跳出来的动作，他蹲回了阴影之中，保持着一个方便跳出去的姿势，冷冷地盯着趴在地上的男人。
阴森的巷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与静止中，唯一还在活动的就只有黑衣男子身下那滩逐渐扩大的血迹。
大概是天上的绯红之月忍受不了这么诡异的寂静了，祂推开了遮住自己的云层，将血色的光晕洒向了这个狭小的巷子。
安迪尔赖以藏身的阴影也在这时失去了作用，而先前还死了一般趴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暴起，扑向了蹲在角落里的安迪尔。
早有准备的安迪尔立马窜了出去，他飞速拉近着黑衣男与自己的距离，伸出两根手指去插黑衣男眼睛的同时，膝盖也瞄准着黑衣男的胯部弹了起来。
“咔擦。”
男人抓住了安迪尔的手指，将它掰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但因为胯部的重击，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差点被疼的失去行动力的安迪尔立马向着男人的胯部补了一脚，同时用另一只手的手肘去撞击他满是血迹的胸口。
踢向胯部的一脚成功命中，但手肘还没碰到黑衣男的胸口便被擒住了，原先抓着安迪尔手指的手正掐着他的脖子，伴着要将人摔到背过气去的剧痛，安迪尔被掼在了地上。
“嗬嗬......”
身上能动的部位都被压制住了，钻心的剧痛下，脸色紫红的安迪尔将手指已经被掰到手背的手猛地捅入黑衣男子胸前的伤口中搅动了起来。疼痛的刺激下，黑衣男子也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猩红的月光下，两头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搏斗，这是一场体力与意志力的比拼。
“嗬......嗬......”
安迪尔的眼前出现了重影，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戳男人伤口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
“噗通......”
在安迪尔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失血过多的黑衣男子最终支撑不住倒了下来，胜利者也自此诞生了。
“呼......呼......”
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安迪尔并没有沉溺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他的第一反应是将另一只手还完好的食指和中指用力刺入了黑衣男子的眼睛里搅动着。
一直到黑衣男子微微抽动的身体彻底不动弹，体温变得冰冷，肢体变得僵硬的时候，安迪尔才停止了他的疯狂行为。
“咔擦......”
安迪尔龇牙咧嘴地将弯曲的手指给用力扳了回来，虽然不知道这种行为会不会起到反效果，但对于没有任何医疗经验的安迪尔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
蹲坐在原地，安迪尔用这个失败者的衣服粗略地擦了擦手，再把他的尸体翻了个面，开始搜检起自己的战利品来。
一个钱夹，一盒高档香烟，一个印着奇怪印花的金属打火机，一把没了子弹的左轮手枪，一双厚实的黑色皮手套，一条看起来很名贵的铜头皮腰带。这是安迪尔几乎把这个男人扒光后所搜刮出来的方便带走的，较为贵重的战利品。
经过安迪尔迫不及待的盘点，钱夹里有零有整地装着九十三镑八苏勒六便士的巨款。其中有八张是安迪尔基本上从来没有见过的印着让人尊敬的‘立国者’‘保护者’威廉一世的十镑大面额钞票。
有些颤抖着将钱夹里的钱全部都抽了出来，和自己身上剩下来的零钱一起用爱丽丝给的小方帕包好，安迪尔郑重地将它塞到了自己衣服的内袋里。那个看起来不便宜的皮质钱夹也被安迪尔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最后再快速将男人身上的东西搜检了一遍，带上自己的战利品，安迪尔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还没走出巷子，安迪尔又快步倒着走了回来。
他看见了男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尸体上正在缓缓析出果冻似的带着丝丝猩红光芒的黑色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