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境 遇见猫的夜晚

她在打滚。发痒的身体刮蹭着石子和蕨草，翻身扭动时抖下一片片秋叶。她捡起一片来看，像鱼的鳞片。她在半空看到自己变成琼鱼的身体轻巧地扭动。

一只跳鱼？想到这里，身下的蕨草变成了宽阔的河面，她挥舞着八只脚落向了水中。八只脚？尼拉维尔这时隐约感到身体沐浴着阳光的温暖了，她或许翻了侧身，轻微的噪音让头脑有些昏沉。四对复眼盯着立体环绕的景色，静止的河流轮廓映着绒毛和触角的倒影，她眨了一下复眼，从半空跌了下去。

清凉顺着水流注入肺叶，虚浮的窒息感让她皱起眉头，展开的双翼随着身体翻滚了半圈，淹没手臂的水流被扇上了岸边，打湿了附近间杂鳞片和碎石的蕨草。

嘴中衔着的白骨让牙齿发痒，尼拉维尔抬起左手，中指抹了一下眼角沾染的水露。她走了许久，从山上到远处的一座残破城堡。

翼蛾绕着瓣莲发光的蕊心采食木糖，腿上浅黄色的花粉随着翅膀的翩动被抖落又粘上。她抬起的手带着身体穿过门，仰头看到裂隙溢出亮光的云丛之间青色的无翅蛇静谧地飞游，天空星体透过云层的暖金色光辉变成了渺蓝色。天空下方，半透明的软体水晶向地面折射缤彩色的光线和不成调的琴声。

尼拉维尔戴上手中的尖帽，系上草绳，穿过城门，走进城堡的后方。睁眼时，夜晚的斑虫在耳边的石子上发出瑰光，一时明亮一时暗淡，随着呼吸起落；风沿着蕨草吹动手臂旁的口琴，忽左忽右，一时串起三两个琴音。尼拉维尔拿起另一旁的尖帽，对着卧伏在脚边酣睡的轩猫道了声谢，从袖口摸出一块挂着地蛛绒毛的蛛网披上轩猫盘缩的身体。她起身时两根手指贴着轩猫轻颤的胡须滑动了一次，然后搭乘月光游向了没有因鲁诺斯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