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画命

林澜是被寒意冻醒的。

睁眼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眼前是简陋逼仄的木屋，瓦缝漏风，墙角潮湿，寒气刺骨。

她手指蜷缩着伸出，被冻得发青，掌心却还残留着昨夜画笔的触感。

她怔怔坐起，目光落在身上——一件旧布衫，沾了灰，袖口磨破，头发披散，湿湿地贴在脖颈。

她本能地要去找手机，找眼镜，找熟悉的世界。但身边空无一物。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面相刻薄的老妇探头进来，语气不善：“林家那点破产的钱早就花光了，还睡？快起来担水砍柴去。”

林澜僵住。

林家？破产？担水？砍柴？

她缓缓张口，嗓音干哑：“你……你说我是谁？”

老妇皱眉：“林澜啊。林家死了爹娘的赔钱货，不是你还能是谁？”

林澜的心猛地一缩。

爸爸妈妈不是一直很健康吗。不对….这里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的古代茅屋。

她真的……穿越了？

穿进了一个与她同名的古代女子身体里，家道中落，寄人篱下，正是被一脚踢出命运最底层的时候。

她几乎笑了出来，笑自己画疯了也就算了，连命运都跟她开玩笑。

但她知道，她没有退路。

林澜很快学会了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她本就灵巧，从前画室里每个细节都靠自己打理，如今砍柴挑水，不过换个环境。

只是女子身份太受限，她剪去长发，男装束腰，用压嗓子的低音在集市上摆摊画像。

从第一次画到现在，她的摊位越来越热闹。

“这画得跟活的一样！”

“你瞧他长得细皮嫩肉的，也不知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他笑而不答，只低头继续勾线落墨。那笔触仿佛天生属于她，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也没忘记。

人群中挤进一位带着纱巾斗笠的女子，一看就是官家小姐，身姿摇曳，旁边跟着两个家丁和丫鬟。

林澜抬起了头，与这位小姐隔着纱巾对视。

女子轻声说：“为我画像。”女子轻轻撩开面前的纱，纤纤玉指。

林澜看见那双眼…..

那双她画了一百遍、一千遍，甚至画到哭泣。

哀而不伤，倔强沉静，如雪中灯火。

林澜的世界霎那间安静了，她心中颤动，颤着手握起笔，明明是熟悉的动作，指尖却轻微发抖。

她一笔一划地画，画得极慢，如在膜拜，又如在倾诉。

风吹起女子的衣角，香气隐约，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当她最后点上那一笔——是眼睛的光。

她终于画对了。

那一刻，林澜几乎要落泪。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遇到她，但她知道，这一切……并非偶然。

而命运，也终于开始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