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识海之契
诺严的意识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星光点点，如同置身浩瀚宇宙。对面，玄衣尊上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眼中似有星河轮转。
“这是哪里？“诺严低头，发现自己呈现出半透明的灵体状态。
“你的识海深处。“尊上抬手轻点，星光汇聚成两把玉椅，“或者说，我们共同的领地。“
诺严没有就座。商业谈判的本能让他保持警惕：“你想谈什么合作？“
尊上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诺严想起华尔街那些老狐狸：“聪明。本尊需要你这具肉身重临世间，你需要本尊的力量活下去——蚀心魔宗的人已经盯上你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识海边缘突然泛起血色波纹，隐约传来虫群窸窣声。诺严手臂上的暗纹应激般亮起红光。
“他们在腐蚀你的神识。“尊上弹指打出一道金光，将血色逼退，“每耽搁一刻，你的魂魄就多一分危险。“
诺严想起大长老眼眶里蠕动的黑虫，胃部一阵抽搐：“所以条件是什么？“
“白日由你主导身体，本尊沉睡；入夜后交换。“尊上指尖浮现一卷光纹密约，“期间本尊会逐步教你修炼法门，待你足以自保时，我二人再寻分离之法。“
条款听起来公平，但诺严注意到密约角落有行极小的符文在闪烁。他假装研究内容，突然伸手抓住那行符文——轰！幻象炸开，露出隐藏条款：若三月内诺严未达元婴期，主控权将永久移交。
“差点着了道。“诺严冷笑，“看来十万年也没教会你诚信。“
尊上眼中金芒暴涨，识海顿时电闪雷鸣。就在冲突升级时，外界突然传来凌霜的厉喝：“魔宗的人破阵了！“
现实中的剧痛同时反馈到识海。诺严看到自己肉身正被三条蚀心蛊侵入，血管开始发黑。尊上脸色骤变：“蠢货！现在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他挥手打散密约，重新凝出一份简朴契约：“以道心为誓，平等合作，违者魂飞魄散！“
这次没有陷阱。诺严果断按上手印，契约化作金粉融入双方灵体。刹那间，浩瀚知识涌入脑海，如何运气、如何御敌变得如呼吸般自然。
“闭眼，感受丹田。“尊上的声音在脑海中指导，“引灵气入百会穴，过膻中，聚于掌心...“
诺严本能地跟随指引。现实中，他的肉身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已变成暗金色。三条蚀心蛊刚钻到肘部，就被突然爆发的赤红真火焚成灰烬！
“尊上醒了！“邋遢老者惊喜大叫，手中酒葫芦喷出琥珀色液体，在空中凝成防护结界。
破门而入的黑衣人们集体僵住。为首者面具碎裂，露出与大长老同样虫群蠕动的眼窝：“不可能！噬魂蛊怎么会...“
诺严——此刻是两位灵魂共同操控的身体——缓缓站起。他左手掐诀引动地脉灵气，右手按凌霜所授剑诀虚划，竟将她手中长剑隔空摄来！
“本尊当年能镇压魔宗十万载，“声音重叠着两个人的音色，“今日照样灭你们如蝼蚁。“
长剑嗡鸣，剑身上浮现出古老铭文。凌霜激动得浑身发抖：“焚天剑认主了...“
黑衣人转身就逃。诺严挥剑斩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道弧光，却在触及敌人时化作滔天火浪。七名魔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汽化了，连灰烬都没留下。
剑气余势不止，穿透三层墙壁后在天际炸开，将云层染成金红色。整座城池为之震动，无数修士惊恐仰望。
“糟了，用力过猛。“尊上在识海里咂舌，“你现在这身体就像漏水的桶，根本存不住灵力。“
诺严突然单膝跪地，喷出口鲜血。强行调用高阶剑诀的反噬开始显现，经脉如被千万根烧红的针穿刺。
凌霜急忙扶住他：“尊上旧伤未愈，需要静养！“
“去...天枢阁...“诺严咬牙挤出几个字。契约达成后，他能感知到尊上部分记忆，那里藏着关键之物。
邋遢老者吹响骨哨，地面裂开通道：“跟我来！“
四人坠入地下河，顺流漂向山脉深处。诺严在剧痛中保持清醒，发现河道两侧刻满与掌心暗纹相似的图腾。当漂流至一处漩涡时，老者突然将酒葫芦里的液体倾倒在众人身上。
“闭气！“
下一刻他们被漩涡吞噬，却诡异地穿过水幕，跌入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青铜古阁。九根刻满星图的巨柱环绕中央玉台，台上悬浮着本水晶典籍。
“《玄夜星枢秘典》...“凌霜虔诚地跪拜，“传说记载着大陆本源之力的禁书。“
老者却神色古怪：“尊上当年亲手封印的，怎么现在又要...“
诺严踉跄走向玉台，体内尊上的灵魂在剧烈波动。当他的手触及典籍时，异变陡生！整座天枢阁突然旋转起来，星图巨柱投射出银河般的幻象。典籍自动翻到某页，显现出一幅女子画像——正是诺严记忆融合时看到的模糊面容。
“果然...“尊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她还活着...“
画像突然燃烧起来，灰烬组成一行字：**“九嶷山巅，轮回花开，千年之约，妾身未改。“**
诺严还未来得及询问，脚下突然传来剧烈震动。虚空裂开缝隙，数十只覆满鳞片的巨爪探出，每只爪心都长着布满尖牙的嘴！
“虚空噬界兽！“老者面如死灰，“有人破坏了外围禁制！“
凌霜挥剑斩断最先袭来的三只利爪，但更多怪物正从裂缝涌出。诺严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经脉空空如也——方才那一剑耗尽了所有力量。
“用血！“尊上急道，“你的血里有祭祀时吸收的玄夜本源！“
诺严咬牙划破手掌，将血滴在典籍上。鲜血竟被吸收，典籍爆发出刺目蓝光，所有星图巨柱同时投射光束，在众人头顶形成传送阵。
“抓紧！“老者拽住诺严和凌霜。光束收拢的刹那，诺严瞥见裂缝深处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正抬手向他做抹脖子动作。
天旋地转后，他们摔在一片柔软草地上。远处瀑布如银练垂落，周围奇花异草散发着宁静香气。
“九嶷山禁地...“凌霜撑起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远处雪峰，“传说只有尊上知道入口！“
诺严却盯着自己的手掌——伤口愈合后，暗纹已蔓延至肩膀，形成完整的星图状。更奇怪的是，他竟能听懂风中花草的“私语“：**“王回来了...王回来了...“**
邋遢老者突然对着瀑布跪下：“请仙子现身！我等奉尊上之命前来！“
水帘分开，走出的却不是预料中的仙女，而是个十一二岁的绿裙女童。她赤足踏在水面，歪头打量诺严：“师尊说今日有故人来，怎么是个半魂之躯？“
诺严体内的尊上灵魂突然激动起来：“青鸾！是你吗？“
女童闻言瞪大眼睛。她快步上前，小手按在诺严额头。片刻后，她眼圈突然红了：“真的是您...师尊等了好久好久...“
她转身向瀑布打出一道法诀。水幕化作冰晶阶梯，通向隐藏在山体中的洞府：“师尊在轮回境等您。至于其他人...“她瞥了眼凌霜和老者，“在外候着。“
洞府内别有洞天。诺严跟着女童穿过钟乳石廊，尽头是面巨大的青铜镜，镜框缠绕着盛开的白花。每朵花的花蕊都是只微闭的眼睛。
“需要您独自进入。“女童递来朵白花，“含在舌下可保灵台清明。“
诺严依言照做。当他的手指触及镜面时，竟像穿过水面般陷了进去。穿过镜子的瞬间，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随后他跌入一片纯白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无尽白色。远处有个背对他的素衣女子正在煮茶，长发如瀑垂至腰际。
“十万年零七个月又三天。“女子头也不回地说，“你迟到了，玄夜。“
诺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女子忽然转身——诺严的心脏几乎停跳！她左半边脸美得不似凡人，右半边却是森森白骨！
“惊讶吗？“白骨那侧的嘴角扬起，“当年为你挡下天道反噬时，这半张脸就永远留在轮回之外了。“
茶壶突然沸腾，蒸汽凝成画面：十万年前的天地大战，玄夜尊上为保护大陆本源强行突破，素衣女子飞身挡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