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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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携游巩宁城 灯下鸟成双

眼见着到了五月,天气越发热了起来,这日德胜要去巩宁城吃酒,刘三留在官衙发月银,德胜只带了个小厮同行。

巩宁城离迪化只有几里,摇着轿子眨眼就到了,进了城门人熙熙攘攘,更比迪化城热闹,随即下了轿子随人闲逛,只见两边商铺皆铺设着琉璃砖瓦,卖酒的、开店的,来来回回的挑担子的货郎一路就见了八九个,书肆、缠回馆子挤满了人,绕到后街上又有跑马跑骆驼的腿子坐了一大片,走到上街口见和田斋的老板孟东风站在台阶上迎客,德胜拿着礼金上去递了,孟东风忙的要跪下磕头,被德胜拉住,二人走上楼去,见坐了几桌子老少,周道台在里间躺着听戏,见德胜来了坐起来招手,德胜进的屋来,见戏台上正唱着长坂坡,屋里摆了三五个桌椅,坐着些军营的游击、参军,德胜打着哑语找了个空座坐着,道台招手让上床来,德胜过来坐下,小婢送来了茶点,二人也不说话,只顾着看戏,门外官衙的人来了不少,都站在帘子外面磕头,周道台也不拿眼看,有的进来请安,周道台摆摆手也就算了。长坂坡唱完,又上来个弹词的老娘们唱曲子,道台觉得没味道,转头拉着德胜道:过几日家中无事,我请了一班小戏子在院子里热闹热闹,跟醉鹅兄说好了,到时候你也给家里的嫂嫂女子带上,进门里与我家太太交际交际,走的熟了也多个说话的人。

德胜点头称是,恰巧上来几个把总,道台有认识的就站起来喊道:老狗子过来说话!一个看着魁梧莽撞的大胡子男子听叫忙就跑了进来跪下磕了头,蹲在道台脚边。

周道台抓了把果子塞给他道:听说前几日你跟外乡人打架,弄的恼了给人头拧掉了,是真的是假的。

老狗子笑道:您老人家可不就是南天门的顺风耳,跟亲见了一个样,那家伙是赵掌柜家里的把式,说是练得什么八卦掌,我一听就来了劲,邀出来斗了一场,那家伙也有点本事,只是吃了我的打,非拽着我的辫子不撒手,一生气我就给他的脖子拧断打了个圈,谁知头就掉了,弄的我的新官衣上刺拉的都是血。

周道台听完夸了几句,又问城隍庙的老道头还在不在。老狗子说还在的,道台又对德胜道:今日这宴也没甚意思,一会儿孟东风的表哥也来,省的见得吃不完的麻烦,你我打个招呼同去找老道士吃瓜子去。

德胜知道孟东风的表哥即是巡抚大人,这几日军情吃紧,常听的人说巡抚在府衙骂人,省的一会喝醉了又开现场会,弄的大家局促吃喝不好,周道台先站起来去给孟老娘拜了寿,德胜跟在后面磕头,去找孟东风说了要走,孟东风拉着就是不让去。

德胜道:昨日府里审出几个流贼来,刚刚来报说是打出来了,人说是南边来的,我要和道台大人去看看,别回头误了军机可不是闹着玩的。孟东风一听这才罢了,把二人送下楼,正巧的遇到巡抚的轿子,二人拱手而立,巡抚下轿见了问何去,道台就把前言说了,巡抚听了大喜,道:还是你哥俩操心,比那些饭桶强的多。

二人称是,又给巡抚送到楼上,巡抚拉着周道台喝了杯酒才放下来,周道台遣散了小厮,只让手下的四人跟着,在街中闲逛了一阵,又去缠回馆子割了几斤熟羊肉,打了些老酿提着,走到西城口,见关帝庙无人,有个火工坐在门口补鞋子,周道台停脚问道:平升道长可在的?

火工认得道台,忙下来磕头,又跑进去叫,不时一个白苍苍的老道跑了出来,给二人施了礼,道台对德胜道:这是个尿骚儿平升道长,说罢牵着他同路,走到城隍庙,门口的人报了,直请到后院去,等酒食摆好,进来个秃头道人请安,周道台见了嘻嘻一笑道:几日不见,老道长头发越发少了,回头这里混不下不要你我给你介绍介绍,去清泉寺当和尚罢了。

几人听了都笑,那道长真就弓腰念了句“阿弥陀佛”,周道台抓了个大蒜扔他,又给德胜介绍道:这是本庙的广明道长。

德胜听了起来回礼,几人入座,吃喝了一阵羊肉,周道台问广明道长近日可还出去游方,广明道:时下乱了,还就巩宁城安全些,南边不敢去了,被乱军逮着杀头。

道台称是,又问了些鸡零狗碎的修仙法,三人谈了一阵。道台又问广明道:上个月老拐子弄了些药来给我送去,得了个丫鬟领着跑了,再没见过,不知道又在那葫芦里研究什么药水呢?你二人可曾见得。

广明和平升都不知道,德胜心里是有数的,哪敢跟道台说,也就装哑巴吃酒。几人吃的饱了,道台又对广明道:前几日听人说你养了个戏法在密室里,不知练得怎么样了,我想瞅瞅去。

广明笑道:也是个结缘的机会,你想看就跟我来吧。

广明站起来往后走,道台和德胜跟了,平升不去,推说醉了辞回去睡觉,三人绕到太上老君殿,往后门又走了一处,有个小道士站在个房子前面把守着,广明示意开门,小道士开了一扇,三人走了进去,广明又掀开个密道是通往地下的,先点了灯,举着在前面引路,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石门前,广明按了机关将石门推开,只见里面竟也是一番天地。

广明点了大灯,地上铺了几个蒲团,四处的大柱子扎在土里,只中间放了个大笼子,用块红布盖住,广明过去给布子扯掉,德胜才见笼子里竟坐了三个女子,三人洗漱的干净,只单单没有衣服,一个见人来了吓得躲在角落里,那两个倒是不怕人,站起来对着广明傻笑,先还看不清楚,等走近了才发现三人身上都画满了符语,有个女人的脸上还贴了些金箔,德胜觉得有些诡异,周道台绕过去看那个蹲着的女子,见其长发披肩,长的也算秀美,问广明哪来的货色。

广明道:这是徒弟在土地庙包来的,先还大着肚子,前日才给打下来个女婴,好不容易才找了三个同年同月同日阴时出生的孽道,我修的大元真经,只差些火候就成了,届时老身死去,重塑元婴,即可避开轮回之苦。

道台听了点头,一个女子说饿,广明就去取了些丹药来,三人分着吃了,又将布子盖上,广明引路,走了出来。

周道台似有不悦,德胜问之,道台道:法师磨练七十五年,今日好歹给种子找齐了,只待着重生再来,而我道行虽起,种子难觅也。

广明知其意,喊个童子取了个盒子来递给道台,道台打开一看,是根指甲长的毒牙,大喜,问是哪来的,广明得意道:这是我那大徒弟去南山老龙王瀑布下寻得,那蛇拉起来比人还大些,只敲了毒牙拿回来孝敬您。德胜没说话,二人出来,周道台捧着盒子眉开眼笑。德胜问毒牙何用。道台道:此是入境之法,如在盛境,只拿毒牙在手臂上刺出血来,让蛇毒入身,即可暂窥仙境,我之前都是用些比这个还要细小的,时间短也,虽见道法,不闻法音,苦于无大蛇也,今日这两副药,简直如天赐。

德胜暗笑,却想着明日将那俩大毒牙拿了给你,可不得直接就成仙了,心里想着,也不说出来,二人上轿子又要去军营找游击玩耍不提。

却说刘三领了官银,先将衙役的结清,见毛贵在门口坐着吃饭,就把月例给他,跑到街上割了几斤卤肉,坐在门房里吃酒。

周妻有些头痛,正躺在屋里睡着,蕙娘要去请大夫,周妻不让,喝了些热汤,见周妻朦胧着要睡着,就跑到花红屋里玩耍。花红月份慢慢大了,肚子鼓起来,丫鬟炖了些细嫩的鸡蛋给她吃,她吃了半碗又要吐,见蕙娘来了害怕说她,强忍着憋在肚子里,二人说了会儿话,又拿出小虎头鞋做了起来。

周妻睡醒见屋里没人,一起来头晕的厉害,只骂着丫鬟偷懒,坐起来喝了些水,想着那日德胜带回来些补血药丸来,就翻出来倒出一粒,见丹药黢黑,闻着味道不好,却要不吃的,又抵不住头疼,就塞了一丸在嘴里,忙喝了口水下去。再躺下时,也觉得头疼好了许多,正叹是神药,却又燥热起来,慢慢不能自禁,竟给衣服脱了,用手拍打头部,却越发浑浑噩噩,只站起来,竟不自觉弄湿了一大片,倒像是小孩尿的一般。

这边刘三吃饱了,见毛贵喝多了酒睡下,自己走到里院来交差,去找妈子没找见,就索性直接走到屋里,隔着门道:奶奶,上面派发的月例银子下来了,我交给你数清楚。

这边周妻早都疯了没魂,哪里还能控制住,开门让刘三进来,随即给门锁死,刘三见情况不对,只觉得周妻给头发都搓乱了,身上口口(丢俩字)不挂,浑身发红,像个老虎一般扑了上来,刘三挣脱了要跑,早被她按住不松手。

这刘三早惊的魂都散了,那蕙娘做了会鞋,又担心周妻醒了要喝水,走到前面来找妈子烧水没找见,自己走进来伺候,听的屋里哼哧哼哧不停歇,早惊的神都散了,还倒是德胜回来了,听着里面宝贝心尖疙瘩的乱喊,声音又不像,就给没锁的窗户挑起来看,就见周妻坐在床上,俩人弄的不像样子,周妻一抬头看见蕙娘,蕙娘慌的忙就丢下,周妻心里羞愧难当,又急得不能丢手,恼羞成怒,隔着窗户骂了声:滚出去!

蕙娘吃个没意思,眼泪就掉了出来,也不去花红房子,自己回屋哭去了。

这边周妻一完事,刘三拔腿就跑,抱着被子睡了一阵,醒来头疼也好了,只觉得神清气爽,那刘三本也是花间摘花弄惯的高手,比德胜年纪小上十岁,常年的厮混泼打,身上腱子肉结实,一顿下来,滋味比德胜更强上十倍。只心里被蕙娘窥见了,越想越气,收拾了衣服开窗通通气,吃碗凉茶又睡了一觉。

德胜晚间回来,周妻见了爱搭不理的,德胜吃醉了酒,躺在床上睡觉,周妻就摇着他道:那捡来的女儿也大了,莫不要就锁在屋里养成老姑娘不成,早早找人配出去算了,又不是自己生养的,本来也是不清楚的婊子,留着在家里别人也说闲话。

德胜这才想起来道台说的话,就给周妻学了,那日带到道台院子里认认人,指不定成了还能往上走走。周妻听了心里一喜,也不再说啥,二人收拾了睡了。

这边蕙娘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想着爹娘早死,自己漂泊不定,遇着的人不是骗子就是偷情客,说跟了周妻吧,表面上还好好的,今日撞破了这等事,哪里还能容得,等使起绊子来又没办法说出去,心里更觉孤单,直哭了一夜不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