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张六指
第二十七章 张六指
半年后,西安,此时本是应值三月的天,虽然已过了冬季,但那春风借着雨,还是宛如秋刀子刮骨一样冷冽,一家卖牛肉泡馍汤的小店子内,只见角落里的一张方桌上四个人正甩着膀子大口吃,大口喝,定眼望去,正是周亦浔和周亦铁、张清风,只是多出来了一位不认识的陌生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油头金项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大老板,但看着他的吃相不比周一浔他们好到哪儿去,就知道应该也不会是一个老板了。
我将碗中的最后一口吃完后,打着隔说:“小六爷,咱们哥几个今儿个可是下了血本来请你吃这家的牛肉泡馍,而且还是管饱的量,对你够意思吧?”
只见油头中年男子夹了一筷子牛肉,又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汤说:“够意思、够意思,几位小兄弟今天接我吃的这完泡馍就宛如初冬的一抹暖阳一样暖了我的心窝。”
我小心的笑着说:“今天除了请小六爷吃这汤馍馍以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张六指边吃边说道:“行吧,就冲我和他是本家姓以外,这半年的接触咱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三位小兄弟尽管说,今日只要是我能帮到的,我小六爷不打一个马虎。”
铁哥见扯到了正题,也连忙把嘴一抹说:“其实呢,咱们哥三个找您呢也没多大事儿,主要是这事却非要用到您。”
张六指听到这话,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顿时放下碗,抹了抹嘴巴上的油,只见他左手上竟然比正常人多了一只小拇指。张六指轻哦了一声说:“是打探消息?”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
张六指更奇,便说:“到底是啥,小兄弟你这人倒是干脆一点啊。”
我让他把脑袋凑过来,我小声的说:“我手里有一件东西想劳烦小六爷帮我出一下。”
张六指一听,立刻小了声音,说:“土玩意?”
我点了点头,张六指道,能不能方便露一点我看看?我紧张的东西张望了一下,便打算从口袋里掏出来,结果东西刚露一点头,张六指立刻道:“小兄弟,你这东西赶紧收起来,这里不是好地方,走,我带你去一个说话的地方。”说完就起了身。
我们赶忙结账后,跟在了他后面,在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前面带路,一直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旧楼道口,他拧开一旁的小铁门带头走了进去,我们三见状,立刻有了一丝警惕。张六指见我们没进来,顿时一下就明白了,说:“嗐,瞧你们这胆子,放心进来吧,这里是我的住宿。”
我们三凑头瞄了一眼房间里面的格局,发现确实是一个住人的地方,这才走了进去。
张六指等我们进来后便赶紧关上门,随后又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桌子和椅子说:“这里环境虽然差了一些,但却相当安全。”
铁哥道:“小六爷,没想到啊,平日里经常看你西装大油头,金项链的,没想到住的地方却这么低调。”
张六指见铁哥调侃他,顿时说道:“我张六指哪能住这个地方啊,这里只不过是我临时的住宿,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点把刚才的东西拿出来我瞅瞅。”
我听了便连忙将东西掏了出来,赫然是张清风在古墓堆里拿的一对小酒杯中的一个。
张六指立刻一把接过青铜酒杯,小心翼翼的说:“我的乖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青铜器啊,你们这是在哪儿摸来的。”
我干巴巴的笑,我们哪儿有这个门路啊,这是俺爷爷辈传下来的,这不现在想做生意了,发现没钱,才想起您来的。
张六指用他那长有六只指头的手刮摸了一下青铜酒杯说:“三位小兄弟,你们骗别人或许能骗上,我张六指是什么人啊,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无论什么宝贝,只要在我张六指手上走一回,我就能摸出它是打哪儿来的。”
铁哥赶紧打了一个圆场说:“我说小六爷,你管它从哪儿来的,我们就想着把它给卖了出去,好拿钱做点生意。”
张六爷笑说:“我说三位小兄弟,你们来西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咋什么也还没摸明白,这土玩意是能随便出的吗?”
我一听,便道:“咋地了,怎么就不能出了,我看外面那一条街可都是摆着古董玩意儿。”
张六指笑道,三位小兄弟既然找我来出货,而不是摆摊,说明心里还是清楚一点这儿的门路的,不过看来应该了解的不透。
行吧,今天我张六指看在本家姓和牛肉汤馍子的份上就给你们唠上一唠。这西安古玩街出手古董是有三条路子的,第一条就是三位小兄弟们看到的那些地摊货,我张六指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们那些东西一百件里面顶了天,也就七、八件是真的,其余全部是做旧工艺品,也就骗骗过来旅游的老外。我接下来重点要说的便是第二条和第三条了,这里古董分为明市和暗市两种价,而且这两者的价格也相差悬殊,有时价格甚至相差数倍之多,摆在明市上的古董,自然是高很多的,但同时也会出现很多麻烦,暗市交易价格虽然低些,但却会少了很多麻烦。所以尽管明市上的东西普遍高于暗市的价格,但有门路联系暗市交易的人,还是都希望选择暗市出手的,只有来路特别敞亮的人才敢摆在明市上卖,所以我张六指才问你们货的来源,省的三位小兄弟,稀里糊涂钱还没拿到手,就惹来一身骚。
我听了没有急着回答他:“那以小六爷的估价,咱这个酒杯拿在明市是多少,放在暗市又是多少呢?”
只见张六指摸着青铜爵说:“这只凤飞鱼跃爵,以我张六指的经验,摆在明市的价格初步估算应该是在三十一万左右,在暗市初步估算在十八万到二十万左右。”
张清风在一旁听了吸了口气,说:“我说六爷,这青铜爵可是春秋时期的玩意,怎么着也不至于比明市价低这么多吧。”
张六指一听,道:“低,小兄弟,我告诉你,这还是往高了的说,之前有个要出手的老板,明市上估价到了六十万,暗市最后才卖了二十四万。”
铁哥听了直皱眉头说:“这也忒黑了吧。”
张六指摸着青铜爵说:“不过三位小兄弟放心,我张六指把几位当了小辈朋友,自然帮人帮到底,给你们寻的一个好价钱,只不过嘛.”说到这里张六指顿了一下。
我见状连忙问道:“小六爷,瞧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嘛,何必吞吞吐吐。”
张六指说:“虽然咱们贵为朋友,又和这位小兄弟是本家姓,但这力气钱嘛,我张六指总归是要分一点的。”
我赶紧迎笑道:“这是自然的,只是不知道小六爷想要分多少力气钱啊。”
张六指连忙说道:“不多,不多,我只拿一万。”
我和铁哥还有张清风对视了一眼,张六指也不说话,就这样把玩青铜爵静静的等着我们的回复。
最后还是我开口了,说:“行!只要小六爷能给我们寻个好东家,这钱咱哥几个还是给的起的。”
张六指听完立刻笑了,说:“既然咱们的交易达成了,那就这样说好,这凤飞鱼跃爵你先拿着,等我寻到了卖家,在联系你们。”
张六指将凤飞鱼跃爵递给我道,住的位置没变吧?
我们点了点头说:“没变,没变,只是小六爷,这个事情还是劳烦您多操点心,尽快给咱们寻个好卖家。”
张六指自夸道:“这你放心,我张六指向来做事,那就两个字,漂亮。”
我想了一下说:“噢,对了,小六爷,卖家您还是给咱们找个本国的,可不能寻个老外。”
张六指听后道,明白,咱们的好东西岂能便宜了那些洋老外。
出了张六指的屋,外面又开始下起了细细的春雨,吹来的阵阵凉风,冻得人直发哆嗦。铁哥抱怨道:“我呸,给他面子才叫他一声小六爷,进去聊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说给咱哥几个倒口热茶,话没聊几句,咱们就少了一万块钱,还本家姓呢,真黑。”
我裹紧衣服道:“哎,谁叫咱们在这西安人生地不熟的呢,本以为花点时间还能摸出点名堂来,哪知道这地方认熟,半年了,没人领路,结果屁路子也没嗅到一个。”
张清风道:“其实一万块钱心疼归心疼,但我更担心那个张六指会不会到时候和买家联手一起来坑咱们啊?”
铁哥道:“怕个球,要是价格实在不行,咱们不卖就是了。”
我在一旁道,唉,我说清风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这青铜杯子叫凤祥龙门爵的吗?怎么那个张六指却说是凤飞鱼跃爵,这杯子到底叫啥?
张清风咧着被冻的乌黑的嘴巴说:“其实这古董名字定义都有一个规范的模板,比如说在一尊青铜罐子上看到了两只游龙,在不确定他的年代和拥有者的时候,就可以根据它的特征叫双龙青铜罐,或者龙飞祥云青铜罐,这都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说,就是说它长的像什么就以这一特征给它命名。
张清风说:一般大致确实是这样子的。
回到了我们自己的住处后,我们赶紧沏了一壶姜茶,铁哥用毛巾擦拭着头上的雨水说:“这鬼天气,早知道出门带把伞了。”
我脱下有些湿漉漉的外套,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就躺在被窝里翻起《天官风水录》来。
铁哥看到后,便道:“我说小周同志啊,你这本破书还在翻啊,都看你翻了半年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页,背也该背会了啊。”
我回道:“咱这叫温故而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