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也不想杀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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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花径不曾缘客扫

奉銮大人不慌不忙的给自己斟了杯茶,端起茶杯移到鼻下,闭目闻了闻。

自言自语:“普洱虽香,依旧比不过铜臭啊……”

他浅饮了一口,翘着兰花指捏起了一颗银粒,拿在手里把玩半晌。

呯……

奉銮将银粒扔回包袱,再不看一眼。

“有钱挣,也得有命花才行,还是再等几天吧。”

……

又两天过去。

众人见奉銮依旧不言不语,都生出小心思。

女官们知道这水开始变深了,一个个沉默起来。

倒是苦工和丫鬟们议论的无比欢畅。

各种闲言碎语都传了出来。

芙遥自然听了不少,她实在拿不准奉銮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多想了。

这四年,她什么苦没吃过,因无力改变,被迫练就了遇事不起涟漪的境地。

这几日,她白日认真的给厨子们培训,夜间就带着女儿回去,悉心教导女儿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对他人的言论和目光不理不睬。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有恃无恐、波澜不惊了。

“难道这母女真的跟小侯爷关系匪浅?犯了殴打上司的罪,竟然还这么淡定。”

“这也太平静了,赵芙遥是肆无忌惮,还是性子使然?”

各种猜测满天飞。

岳管事听了丫鬟的小报告,也是心惊。

“这太诡异了,臭婆子竟然真的无动于衷,甚至都不去奉銮那里辩解。”

“她还去辩解?她敢么?要我说,她是不敢,咱们应该再去收拾她一顿。”刘嬷嬷不屑。

岳管事深深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回想近期的事情,发觉自己近期深受这么个婆娘影响,有些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刘嬷嬷,你老跟在我身边不做事也不大合适,终会受人非议的。这样吧,明天起,你去库房帮我管点事吧。”

刘嬷嬷闻言一惊,“主子,黄嬷嬷伤还没好,您身边没个人……”

岳管事眼角一挑,语气严厉了些许: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

“不不不,我这就去库房看看。”

……

天安城北门。

西昌伯的三公子,时景玉,穿了一袭紫衣,拿着一把折扇,立身城门外,摇首远望。

一刻钟后,他见远处行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那公子,梳了干练的发髻,用白玉簪串了,身穿圆领黑色绸缎锦袍,坐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懒懒散散的驶向城门。

时景玉收起折扇,唤小厮牵来自己的马,一步跨了上去,迎着那黑袍公子而去。

“小侯爷,怎么一去这么多天,想煞我等了!”

墓如风凄惨一笑,“本来想着三天便回京的,谁想到事情比较复杂,就耽搁了几日,你可备好酒菜了?”

“我昨日就定好了八贤楼的上等房,就等你赏脸了!”

“那好啊,这些日子粗茶淡饭的,可折磨坏我了,今日我定要吃他们家的火腿炖肘子、蜜烤羔羊和糟鹅掌鸭信!”

“放心吧,管够!”

时景玉听他满意,放下心来,继续道:“你那庄子也就百来亩地,用的着经常去管理么?派个管事去得了,你这也忒儿辛苦。”

小侯爷连连摇头,“那庄子种的都是贡品,马虎不得!我饿的不行了,咱们快去吧!”

二人骑马进了城,守城士卒也不敢拦阻,任由他们纵马而入。

“在京城,敢纵马入城的,除了几个王爷和皇子,也就这位小侯爷了。”一个小卒被扬尘埋没,无奈的挥手。

“谁说不是呢,就是他老子,也得安分守己的牵马入城……”

另一个小卒摇头苦笑。

二人一路轻马赶路,恰巧路过了宜春院,看着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墓如风厌恶的瞥了一眼,就此离去。

时景玉见状,朝着几个相熟的姑娘比了个三,便策马走了。

“景玉公子的意思是三更天过来,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一个穿着大红霞帔的姑娘高声喊道,生怕旁人听不到。

墓如风见了时景玉动作,揶揄道:“看来你是宜春院的常客了,我记得你祖母给你房里安排了三个丫头,你还成天往那种地方跑,也不怕糟蹋坏了身子。”

时景玉不以为然,“我年轻气盛的,又日日习武,身子好着呢,即便天天去也不妨事啊。”

墓如风闻言笑而不语,也不与他争辩,拍了拍马,直奔八贤楼。

“小侯爷,时三爷给您定了三楼的天福厅,小的引您上去。”

一到八贤楼,店小二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我还用你引,这路我熟着呢,你去安排上酒上菜就是。”

“好嘞,小的这就去。”

二人步入天福厅时,已经有4人在座,正百无聊赖的玩着骰子,见他们进来,连忙笑着起身相迎。

6个年轻公子寒暄后坐下,边吃边聊。

众人轮番敬酒,说的莫不是恭维之词,墓如风虽听得出来,但依旧来者不拒,统统饮了。

……

教坊司这边,奉銮静心听着心腹的汇报,眯着眼道:“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看清了,绝对是小侯爷,他看了一眼咱们招牌,如往常一样满脸不屑,径直离开了。

小的怕他还回来,遣了小六子跟上去,这才打探到人家去了八贤楼。”

“你可打探到他近期去哪了?在不在天安城?”

小厮挠挠头,“主子,这个真不是小的能打探到的。不过,小的知道,小侯爷偶尔出城办事,一般三五日就回。”

奉銮听了,愣愣出神,想了半晌,“如此看来,小侯爷是不准备来看溪岚那个臭丫头了。”

小厮嗤笑,“小侯爷什么身份,平日连咱们院门都不进来,怎么会挂念着一个女奴?上次的事,估计就是巧合,充其量是遇到故人,随意聊几句而已。”

奉銮来回踱了几步:“就算是巧合,我们也不要大意,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处于天子脚下,贵人太多,一个都得罪不起。”

“小的明白!打架那件事,咱们怎么处置?”

“这个么……”

小厮见奉銮犹豫,抢道:“要小的说,大人这次太谨慎了,毕竟,小侯爷可不是善类,要说他会为了个女奴出头,这太跌份了!”

奉銮没有答话,重新坐下,手指不断敲着茶几。

“你准备准备,先撤了赵芙遥的供应,后日我再罚她吧!”

小厮心领神会,缓步退下,心道,“奉銮大人到底是倒向岳管事了,也难怪,这年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他找来一个丫鬟,低声道:“去针线房找岳管事,就说事成了,请安心!”

……

八贤楼这边,纨绔们喝干了8壶女儿红方才尽兴,互相搀扶着下了楼,各自骑马回了。

时景玉见墓如风独自骑马离去,稍有担心,唤来小厮紧跟上去,免得出什么意外。

小厮领命而去,两刻钟后便跑回来,对他一阵耳语。

时景玉不禁失笑,“原来是个假正经,白日还劝我少去,这会自己倒是过去享受了……既然他去了,那我们回家吧,免得碰到,冲撞了他。”

小厮得自己主子吩咐,连忙搬来踏马凳,扶时景玉上马,小心牵着往西昌伯府行去。

另一边,墓如风歪歪扭扭的骑着马,不知不觉就到了宜春院,听着一声声娇声的呼唤,一甩缰绳,策马行至其门口,翻身下来,将马缰交给门童,信步进了宜春院。

见来了贵客,众姑娘都围了上去,墓如风顿时沉下脸色,将姑娘们唬的止了步。

老保见状小心问道:“小侯爷近二十天不登门,不知今日到访,是要找人,还是消遣?”

墓如风环顾左右,眼里再次涌出厌恶,大声问道:“溪岚在哪里,带我去寻她!”

这十个字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小侯爷竟然真的回来看臭丫头了!”

老保听了,快速给门童使了个眼色,笑吟吟的道:“溪岚这个时辰已经回宅子休息了,老奴这就引小侯爷过去!”

墓如风点头,随她往里走。

门童们收到老保眼神,兵分两路出发,一人去了奉銮那边,告知小侯爷的动向。

另一人直奔赵芙遥的住处,让他们准备接待。

奉銮听了消息,瞳孔猛的一缩,“我的乖乖,幸亏我小心,要是今天下午就撵走了那娘俩,我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他指着门童,“那个……那个谁谁,你速去准备些上好吃食,送去赵副管事家里。”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端盘子烧鸡去,再加上一壶锦江春!切记!”

“是是是!”门童兔子般跑了。

另一边,赵芙遥得了信,到屋外看看天色,心里泛起嘀咕。

“小侯爷这个时辰过来,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以为我们溪岚是接客的?”

她看着门童,坚定的道:“你回去告诉小侯爷,天色晚了,我们这边不太方便,请他改日再来。”

门童闻言直接惊出了冷汗,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小恶侯”,一个随时爆发的火药桶,连当朝命官都敢打的人儿,天安城没人敢惹的主儿,我可不敢这么说。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依旧应承着,快步去了。

溪岚见了,微微一笑,“母亲多虑了吧?”

“就算多虑了,也不能在这个时辰接待外男,我们虽然沦落到教坊司,但身子还是清白的。他这会儿来,让人家怎么说!”

溪岚很是无奈,她前世谈过三个男朋友,也是经过事的,实在不觉得傍晚接待朋友是个什么大事。

可母亲的思想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有办法。

话说回来,她可不认为那个门童敢撵人,遂大体收拾了一下会客厅,顺便吃了颗避臭丹。

她见母亲心神不宁,笑了笑,倒了杯水,将避臭丹融进去,递给母亲。

“母亲别担心了,先喝杯热水缓缓心神。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见机行事。”

芙遥闻言点点头,接过水杯三两口就喝了,不安的看着院门。

事不遂芙遥心意,墓如风终究是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没敲门,径直走进院子,一副到了自己家的模样。

老保见了,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笑意,快步退了。

芙遥见她进来,脸色很是难看,但是她也不敢直接拂了小侯爷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侯爷安好,这么晚了,怎么突然造访?”

墓如风看了一眼赵芙遥,“回家路过此地,突然想起溪岚,顺道进来看看。”

话罢,他抬头看看天色,“这时辰还早的很,倒是能多玩一会。”

听到“玩”字,芙遥脸都黑了,正不知说什么,就听溪岚走了出来。

“墓如风!你怎么来了?”

芙遥听女儿又称呼小侯爷名讳,心里都是苦,“这两天教她的礼仪,全忘干净了……”

墓如风见一道浅绿色的魅影飘然而来,眉角一笑,“怎么?不欢迎?”

他出身高贵,地位却尴尬,目前的身份又很复杂,身边纠结了太多利益,阿谀奉承、口蜜腹剑的言辞数不胜数,平日里都紧绷着精神。

现在见着毫无拘束、落落大方的溪岚,听她毫无讨好意味的言辞,心里很是轻松。

芙遥见了小侯爷的笑颜,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只可惜她实在不善言辞,又怕得罪了他,几次欲说话,却张不开嘴。

溪岚却没什么顾忌。

“嘿嘿,怎么会不欢迎,你能来我很高兴!我们家也没什么玩的,我带你去后厨玩吧!”

闻言,墓如风笑的更灿烂了,他看得出来,溪岚没有要利用他讨好他的意思,是真心地欢迎他,就像见到好朋友一般。

“后厨有什么好玩的?”

对于这种下人工作的地方,墓如风是不感兴趣的。

“放心吧,至少比我家里好玩,走呗……”

墓如风出奇的不反感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面色愉悦的看着先行一步的溪岚,抬步跟了上去。

芙遥见女儿带着小侯爷去了后厨,长舒一口气。

“那边人多,不至于造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局面,应该不会惹闲话吧……”

其实,溪岚也是这么想的,她虽然不在意,但是终究要适应这个时代的观念,与其在家待客受人话柄,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抛头露面了。

墓如风与溪岚并肩而行,引得宜春院众人侧目,皆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此,溪岚心知肚明,故意放慢了脚步,“墓如风,近期去哪里了,你说的过几天,可是过了很多天呢。”

“出京办事了,耽搁了些功夫。”

“追查刺客去了?”

墓如风闻言一惊,笑看着溪岚:“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以后不可当众说出。”

溪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OK。”

“欧可?欧可是什么意思?”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墓如风闻言一笑,用折扇轻打了一下溪岚肩膀,“你古怪词倒是不少。”

被人打了,溪岚下意识就还了一捶,正中墓如风肩膀。

墓如风嘶了一声,眉头立刻皱在一起。

溪岚见了,关心的问道,“怎么,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