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莱
赵兰芸在父母离婚之后便改了名字,除了江元没有人记得她之前的名字,赵兰芸自己都快忘记了。
二人离婚后,她依旧和江元联系着,后来跟着她的姥爷回到了这个城市。
“那你最近……”
上课铃打响了,赵兰芸牵着江元便跑了过去:“我一直都是你的后桌。”
……
二人的相见上江元又一次回忆起了儿时那会,她们还拥有一个十分完美的家庭。
“江小莱江小元,吃饭啦!”
两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跑来,她们抬头看着母亲,尽管在江元记忆中,母亲的模样早已模糊。
唯一的一次,是她在梦中看到了母亲,后来惊醒,便全忘了去。
“江小元,吃完饭记得带着妹妹出去走一会。”
江元最后一次带江莱回家,是在夏天,她的母亲牵走江莱,不顾自己的哭闹。
后来离婚没有三天,江元有了一个弟弟,那个弟弟的到来,彻彻底底让江元的家成为江元的一个落脚地。
……
她努力愣住泪水,拿着纸笔疯狂记着单词,一节课的时间她没有听老师说一句话,从第一单元记到了第四单元。
下课后她急忙去接水,尽管被子中的水依旧满着。
“江大,水满了!”
“啊……好!”
江元不再敢去看赵兰芸的眼睛,她甚至不让赵兰芸看她的正脸。
她急忙跑走,找到了温畅,她抱着温畅大哭着,这吓坏了一旁的蒋定文。
“你你你!”
温畅默默回应着:“滚,接完水死回去。”
她抱着江元,拍打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的哭腔,模糊不清得听了个大概。
“我……我见到江莱了……”
“她在你们班?”
江元并没有回复温畅的问题:“她改名叫赵兰芸了,我……我现在一见到她就十分愧疚。”她看着温畅的眼睛:“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江元一直重复着那句话,直到她的脸又一次埋进了温畅的肩膀处,直到上课铃的打响,她才一抹眼泪,急忙跑走了去。
赵兰芸轻拍了几下她的肩头:“江大,你心情不好?”
她不敢说话,不敢呼吸,任由心头处的哽咽四处疯长着。
“江大?”
江元将椅子向前移了些许,同桌许永渊默默递过来了一张纸。
“谢谢。”
她低声回应着,或许许永渊并没有听到,她的这声回应,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阿姐。”
江元猛地一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兰芸,见她并没有做任何回应才失落扭了回去。
可刚才的那一声自己听得十分真实,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的心开始胡思乱想。
“赵兰芸怎么可能叫自己阿姐。”
“她都改名字了,自然没有你这个姐姐了。”
“你们现在是两家人。”
……
赵兰芸看着奋笔疾书的江元很是不解,待到下课后才知道她把整本书的古诗全背了下来。
“江……不愧是江大学委啊!”
江元走向办公室,将往后需要背诵的古诗全背了去,仅仅用了一个下课的时间。
许永渊帮江元倒了杯热水,她的杯子很小,一天接好几次也很是不方便。
“江大!”赵兰芸拍了拍江元的肩膀。
江元向她笑了,她已经……快八年没有见过江元笑了,虽说那一笑笑得很勉强。
“母亲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我妈最近再婚了,我就来找姥爷了。父亲呢,他最近还好吧。”
“他和另一位的儿子都要快上中学了。”
赵兰芸看着骨瘦如柴的江元很是心疼,自己还以为她和父亲在一起,不愁吃,不愁穿。
“你最近还在学乐器吗?”
“当他不重视我那会,也就是小学三年级就不学了,家中已经好久没有在我身上花钱了。”
她的学费是小姑给的,凭借天资卓越去教堂妹学琴,也算赚钱了。
江元在赵兰芸身旁已经可以用弱小来形容了,她很瘦,她很矮,她白得似病态那般,虚弱,无望。
她的躯壳内是空荡荡的,灵魂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看着满满的空处,她想将躯壳填满,可她无能为力,只是空想罢了,唯一的光亮,是从自己这里发出的。
江元在最无聊的时候会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另一个陌生女人去逗一个陌生男孩开心。
那个男孩叫……江乐。
她和江莱的名字,也只不过是二人在最贫穷的时候最由衷的愿望,元莱,钱来。
江乐的名字也是他们发自内心取的,让那个男孩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江元一个人倔强地活着,她那倔强的灵魂不会被黑暗掩盖,反而她会愈发熠熠生辉,因为她自己便是自己前行的光芒,她自己便是让自己活下去的神袛。
“江大,这八年我真的好想你。”
江元嘴角轻轻扬起,形成了很美的弧度,可赵兰芸并这么觉得,她无法感受江元的孤独无依。
“上课了,江大你转回去吧。”
……
“听说……你学琴?”
“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许永渊向江元投向崇拜的目光:“那你当音乐课代表吧!我去和班主任说一下这件事。”
他并没有等江元说完,而是急忙跑走,步伐很是欢快。
“贾老师!江元说她要当音乐课代表!”
许永渊语气很是开心。
“她是……”贾秦秋翻阅着名单,恰好看到了“江元”两字,不过……她很想听听许永渊这个班长口中的江元是什么样子的。
“江元!我的好同桌,江河湖海的首字江,连中三元的尾字元,学习委员,音乐课代表,全班第二。”
见贾秦秋默默点了下头,许永渊连蹦带跳地走出办公室,没有人看不出他的喜悦。
他急忙跑到江元面前:“音乐课代表!下节音乐课,逸夫楼二楼音乐教室搬书去吧!”
“逸夫楼?”江元很是疑惑。
“我带你去!”
“好。”
许永渊下意识牵起了江元的手,见江元并没有收回,便牵得愈发紧了。
“你牵我手做甚?”
“我啊,我怕你走丢了,我也怕我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