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燕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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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梅园

到了梅园,林晚二人由杏子七巧扶着下了马车。林晚抬头,只见几级长阶上朱门大开,两旁各站着两个守卫,左边又有一个穿群青宫服的太监带着一个小太监站在那。

那太监见了卫芷菡忙喜笑颜开地带着小太监迎了下来,拜道:“卫小姐倒是稀客啊,今日怎想着来赏玩?”

卫芷菡福了福身,回说:“杜公公多礼了,今日天气好我便带林姐姐来逛一逛”,说着挽上了林晚的手。

杜公公见了笑着向林晚问了好,林晚回了礼。

七巧递上了帖子,杜公公接过,略看了看笑说:“卫小姐谁不认识,哪里还用得上帖子。”

卫芷菡说:“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好坏了的。”

杜公公忙点头说:“是,是”,又向身后的小太监道:“巳正卫国公府卫小姐携林小姐来访”,又问卫芷菡道:“不知卫小姐几人入园?”

卫芷菡说:“四人。”

后面那小太监听着拿笔一一在册上记了。杜公公便向卫芷菡道:“卫小姐请进。”卫芷菡便带了林晚进园去了,七巧和杏子自然跟在身后。

刚进门来,林晚便见正前方笔直一条大道,道旁种了许多柳树,树下立着各色石雕,两旁各有一条小道,小道两旁围着绿篱。

卫芷菡边走边向林晚道:“林姐姐我们先去马场看看可好?”林晚知道她心中所想,便点了点头。卫芷菡便带着她住左边那条小道上去了。

一路上所见山石,流水皆大气磅礴,亭台楼阁也富丽堂皇,让人一见便知是皇家园林。

卫芷菡一边行走一边跟林晚讲这是何处,那是哪里。待到了一小山坡后便听得有马嘶蹄踏人呼之声,卫芷菡笑道:“姐姐马场到了”,说着拉了林晚快行而去。

转过山坡,林晚便从树隙中看见一大块空地上有许多的男子或骑马或牵马,或说或笑,或打或闹,看着便觉热闹。

又见前方不远处有座楼阁,楼阁上许多穿红着绿,擦脂抹粉的年轻女子,大多看着马场上的男子说说笑笑。

卫芷菡瞧着马场上的情景,高兴道:“还好没开始”,又向林晚说:“林姐姐我们去前面的看台”,说完拉着林晚向马场走去。

原来这马场旁边还围了一排高台,供人观看之用,台上搭了许多棚子,棚内设着桌椅。

卫芷菡见中间一棚无人心内欢喜,忙拉着林晚去了。各棚中的小姐夫人也都向她问好见礼,卫芷菡也都应了,又向众人介绍林晚,林晚也一一地见了礼,卫芷菡趁空赶忙拉着林晚去棚中坐了。

待坐下卫芷菡便在林晚耳边小声道:“我最烦的就是这个,见起礼来没完没了的。”

林晚笑了笑说:“这也是她们看重你。”

卫芷菡撇了撇嘴说:“才不是呢,她们看重的是我们家国公府的门第和我这皇后侄女的身份。”

林晚看了看周围人的眼色,有羡慕的,讨好的,也有嫉妒的,不屑的,便笑道:“那你该高兴才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卫芷菡想了想说:“这倒是”。说着已看向了场上,她一眼就看见穿着一身灰色骑装的沈靖,笑着向沈靖挥了挥。沈靖早看到她了,冲她扬了扬鞭。

卫芷菡见了兴奋得红了脸,拉着林晚,笑道:“沈哥哥朝我挥鞭子了”,边说还边跺起脚来,跺完还捂上了脸。

林晚看着摇了摇头,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不就是挥了挥鞭子,至于激动成这样吗?她看那沈靖都没个笑脸,也不知卫芷菡在高兴什么。

卫芷菡的高兴劲倒把来上茶摆点心的两个宫女给吓着了,差点把茶泼了。

林晚拉了拉卫芷菡,小声道:“芷菡,别人可都看着你呢。”

卫芷菡忙抬起头,见果真许多人看着,她忙直起了腰,仰了仰下巴,俨然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晚看着不由觉得好笑,待那两个宫女走后,向七巧道:“快给你家小姐抿抿头发,不然可撑不起的。”说得杏子和七巧都笑了。

卫芷菡红着脸说:“本就丢人了,姐姐还打趣我。”又转身向七巧道:“我的头发乱了吗?”七巧回说:“回小姐,有一点。”卫芷菡忙说:“快帮我打理一下。”七巧弯腰替她理了理说:“小姐现在好了。”卫芷菡点了点头,向林晚道:“现在不乱了吧。”林晚笑说:“不乱了。”卫芷菡便转头专心看着场上了。

不一会儿号角声响起,场上旌旗猎猎,场中十几个男子勒马站作一排,皆是蓄势待发。林晚放眼望去只见沈靖也在其中,其余人等倒不认得了。可其中有一身材健壮满面胡须的男子颇为打眼,因着这一列公子哥除他外都是面白无须,也都算是相藐堂堂,他在其中就像是一堆珠玉里混进了个石头。

只见发令者一挥红旗,十几个人迅速打马冲了出去。林晚见卫芷菡兴奋得站了起来,高声喊着:“沈哥哥加油”,完全顾不得礼仪了。

林晚却没什么感觉,这种比赛她在盐城跟着她爹爹看得不想看了。盐城都是些糙莽汉子,比起赛来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林晚每次看都觉得心揪得慌,再大些也不去看了,一来不想去了,二来她娘也不让她去了。

林晚看桌上的点心倒还精致便拿了一块尝尝,香甜松软,浓浓的枣泥味,原来是枣糕。她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盯着马场上看,便又拿了块枣糕,回身递给了杏子。杏子笑着接过了,几口吃了。

七巧却瞧见了,也不说什么,只看着杏子抿着嘴笑。杏子吞了糕点,傻傻地冲七巧笑了笑,七巧见了更想笑了却也强忍着。

林晚又尝了尝其他的点心,正吃着便听卫芷菡“哎呀”一声,跺脚说道:“不是沈哥哥。”

林晚将点心咽了,擦了擦嘴和手,卫芷菡也垂头丧气地坐了回来。

林晚问道:“谁赢了?”

卫芷菡叹着气说:“许长风赢了。”

林晚又问:“许长风是谁呀?”

卫芷菡指着场上赛马的那堆人说:“就是满脸胡子的那个”,收了手又向林晚说:“他是兵部尚书许大人的儿子,叫许延字长风。他长年在军中待着的,常和马儿打交道,沈哥哥和他比赛自然赢不了,不过沈哥哥才不在乎这些虚名。”说着又站起来,向场上望了望,没见着沈靖,便回头向林晚道:“林姐姐我去找找沈哥哥,你到处逛逛,我待会来找你。”

林晚站起身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小心些。”

卫芷菡又向七巧道:“七巧你留下来陪着林姐姐”,七巧听了有些为难。

林晚见状起身道:“让七巧跟着你吧,我跟杏子随便逛逛,不妨事的。”

卫芷菡听了也只好带着七巧下了高台奔马场去了。

林晚左右一看,这棚上除了她和杏子早没人了,都三三两两地去了马场上。又见高台附近没什么人,人都在远处。林晚看了看杏子又坐了下来,端了一碟点心递给杏子,笑说:“挺好吃的,你尝尝。”

杏子两眼放光,边接边笑说:“谢谢小姐。”说完就拿着点心吃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四五块点心就吃完了,她放下碟子擦了擦嘴。林晚见了便将自己剩下的半盏茶递给了她,杏子笑着接过喝了。

林晚看杏子将茶盏放下了,笑问:“现在还饿吗?”

杏子歪着头说:“小姐怎么知道我饿了?”

林晚起身笑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又看了看场上,见有人在附近打马,三三两两的又靠了过来,便向杏子道:“走吧,去个清静的地方。”

杏子点头跟着林晚下了高台,向外走去。正走着却听“嘶”地一声马叫,又听见有人吼道:“马惊了。”

林晚杏子赶忙回头,只见一匹大马向高台冲来,而那个方向正站着一位穿苍青袍服戴着儒巾的男子。杏子在林晚身后,距那人不远,她一个剑步冲过去,将那公子扑倒在地侧滚了几圈,而那匹马正从她们身侧越过跨上了高台,将几个棚子给撞坏了。

林晚见状忙跑了过去,将杏子扶起,急切问道:“没事吧?”

杏子拍着身上的灰说:“小姐,我没事。”林晚放下心来。

这时有许多人围了过来,林晚看那地上躺着的男子,两眼发直像是吓到了一般。便上前蹲下,在那人眼前挥了挥手道:“公子,你没事吧?”

那人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红着脸道:“失礼,失礼。”

林晚吓得向后一倒,还好杏子扶住了她。

人群中一穿着红裤白袍,戴着玉冠的人笑说:“申敏,你倒要谢我,不然哪有机会让你得遇美救英雄。”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他身旁的几人也都笑了起来。

那人正说着时,便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人骑马靠近,林晚看去是那满脸胡子的男人。他下得马来,一下撞开那笑着的几人,把那几人撞得一个趔趄,那几人正要骂时,看清是他倒住了嘴,敢怒不敢言地拍着衣服。

林晚早被杏子扶着站了起来,只见那人怒目上前,一把将地上叫申敏的人扶了起来,焦急问道:“没事吧?”

申敏拍了拍衣袖上的灰说:“没事。”又转身向杏子拱手说道:“在下申远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那郑重的样子倒弄得杏子有些不知所措,忙去扶起他来,摆手道:“不必言谢,只是举手之劳。”

申敏说:“这是姑娘大义,远思却不能不报恩,恩情来日必当报还。”杏子也无法只点着头应了。

林晚瞧着心想这人倒挺高洁。又见申敏几步向笑他的几人走去,他看着为首那红裤白袍的人说:“季明,可是因你那马才受惊向我冲来的?”说着便指向那匹受惊现又被马官安抚下来的马。

季明摸了摸头上的玉冠,勾着唇笑说:“是,那马确是因我受的惊。可你这不是没事吗?”

林晚听着回头看了看那满脸胡须的许延,她本以为这人应是个急脾气的,这时应该上去揍人才是,却见那人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完全没了刚才的焦急,更没有要管的意思。

许延发觉有人看他,不由转眼看去,却是刚才蹲在申敏面前的姑娘。

林晚见他看向自己遂勾唇礼藐的笑了笑,许延见了却没什么表示直接转开了眼。

林晚也不在意,又听申敏道:“你如何知我无事,此刻我正心绪翻涌,神思不振,你若现在向我陪礼道歉此事便了,若不然我必去官府告你,到时候对簿公堂你再来辩吧。”

季明听了想着本是自己的错,而且申家有一位丞相,一位太子妃自己也是惹不起的,若闹大了回家少不得一顿打,如今就舍了面子陪个礼也没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想完便拍了拍衣袖弯腰拱手道:“刚才确是我的错,惊了马冲撞了申公子,望申公子海涵,原谅在下。”

申敏听了伸手将季明扶了起来,说道:“下次小心,今日我就原谅你了。”

季明道:“多谢”,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晚看着申敏沾了灰尘的后背,想着这人不只高洁还是个有谋略有胸怀的人。

申敏转身向杏子走去,隔了几步远说:“若姑娘以后有事,尽管去城东丞相府寻在下,在下必尽全力帮姑娘。”

杏子向他行了礼说:“那多谢公子,我家小姐还等着便告辞了。”说着退到了林晚身后。林晚向申敏福了福便带着杏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