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机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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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气急败坏

夜幕落下,微风四起。

燕荣荣坐在席间,一双眼睛来回打量着周遭的动向。

她心中其实有些忐忑不安,若是诸葛重光真的下死手,还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下手,若是真的伤了宋衍,那可不妙了。

好在当时在陈氏酒楼,她不忘跟燕江灯提起宋衍有旧疾,吃不得黄酒,一吃黄酒半个时辰内必旧伤复发。

果不其然,方才柳宁入席之时,带来一盒糕点,糯米皮内的馅团子是用黄酒做的,在场几人都尝了,味道很不错。

燕荣荣猜测,有了这样的准备,诸葛重光再下手应当不会过分狠决,毕竟太过狠决,露出马脚,岂非前功尽弃?

饶是如此,燕荣荣还是有些紧张,担心宋衍受到伤害。

这处池塘上不知用什么办法栽种了十月红莲,东南方向的红莲浮动翩翩,燕荣荣猜测或许下手之人便藏在红莲之下。

他这是打算趁着宋衍戏法失败假装坠水之后,在水里行刺。

燕荣荣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屋檐一角,那里躺着一个黑影,正是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切的燕江灯。

她忙用眼神提醒,见屋檐下风铃晃动,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哗——

小船上烟火四起,吸引燕荣荣的注意,七师弟笑着示意宋衍蹲在大木箱里,等到大木箱一关,七师弟拿出锋利的匕首,冲着大木箱狠狠扎去。

一下又一下,足足将大木箱扎出七个大洞。

燕荣荣的柳宁心口同时一滞,即便知道这是戏法,也下意识担忧不已。

七师弟笑着晃晃手里干净的匕首,随即打开大木箱,两人抬眼望去,只见木箱空空如也,没有宋衍的踪影。

七师弟见两人已看到空木箱,便再次合上木箱,绑上绳索,吃力地往旁边推去。

咚——

木箱沉沉入水,激起水花一滩,打的小船附近红莲瑟瑟发抖。

七师弟又燃起烟火,笑着去拉木箱上的绳索,他使了极大的劲去拉,却是扑了空,脚下一滑跪倒在地,他看着手上的断绳,着急看向看台上的人。

“绳子断了!行之大哥还在箱子里!”

燕荣荣和柳宁虽知这是做戏中的一部分,但还是很配合地起身,焦急开口:什么?!绳子断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也不会凫水啊,这可怎么办啊?”

两人急得在看台上团团转,努力饰演着自己的焦急。

七师弟慌忙脱去衣袍,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水底视线昏暗,仗着有燕荣荣送他的夜明珠,他找了一圈,却是没看到宋衍的人影,当下这颗心是真真切切地慌乱起来。

他明明和宋衍说好了,就在船下等着他来找的。

池塘并不深,七师弟很快游到水底,他见那木箱已经打开,可木箱之上却有刀砍过的痕迹,这让他震撼不已。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七师弟回头看去,见是一黑衣人举刀冲自己游过来,在黑衣人身后紧紧跟随的是宋衍和燕江灯。

七师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还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形。

在他这短短犹疑间,黑衣人的手已经摸到他脖颈,艰难呼吸间,七师弟这才反应过来,这黑衣人并非自己人,这也不是燕荣荣搞出的什么新把戏,而是真的截杀。

黑衣人用他来威胁燕江灯和宋衍的用意已十分明显,七师弟仗着自己手快,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两把匕首,一手扎在黑衣人拿刀的手上,一手则牢牢扎进黑衣人的脖颈。

宋衍本想留个活口,没想到人就这样死了,见一脸震撼的七师弟准备浮上水面,忙用手示意七师弟不必声张,继续表演。

七师弟虽疑惑,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往下做。

他将人拖出水面,动作麻利地盖上白布,然后垂着脑袋静默站在一旁。

故意放慢脚步,才走出看台的柳宁,则扑到白布前嚎啕大哭起来。

她嘶声哭了一会,见白布下的人安静如石,毫无反应,不由得一愣,担心自己这是哭的不够好,哭的不够真,于是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继续嚎啕大哭。

哭声没打动白布下的人,倒是打动了外头的人。

诸葛重光疾步冲到柳宁身侧,见她满脸泪水,眼睛都哭肿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咬牙安抚她。

“柳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杀害宋衍的凶手。”

柳宁闻言一愣,她与宋衍在金陵初见后,宋衍便嘱咐过她,不可道出他的真实身份,更不可告诉他人自己的姓氏。

没想到诸葛重光这一声宋衍叫的如此自然,如此丝滑。

愣归愣,但柳宁心中第一紧要事,还是打动装死尸的宋衍,于是推开诸葛重光,继续趴在尸体前哀嚎:“衍哥哥!衍哥哥你看看我啊,衍哥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衍哥哥!”

“衍哥哥,你那么好,那么善良,怎么有仇家呢?到底是谁杀害了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呜呜呜呜呜。”

诸葛重光闻言轻拍柳宁的肩膀,再次开口:“或许是追寻人贩子太过招摇,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柳宁姑娘,相信我,三日之内,我一定帮你揪出杀人凶手。”

燕荣荣见状心中窃喜,凑过去问诸葛重光:“重光公子,你是如何知晓这白布之下的人是宋衍?从你进来到说出宋衍名字的那一刻,好像并无人开口说些什么。”

诸葛重光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能让柳宁姑娘痛哭流涕,如丧考妣的,金陵城中,想来也只有宋衍一人了。”

“宋衍是谁啊?”

燕荣荣继续追问:“这里只有行之大哥,可没有什么宋衍。”

诸葛重光闻言再次愣住了,对上柳宁投过来的视线,他头一次有些支支吾吾:“我……”

燕荣荣说着伸手掀开白布,白布下躺着的却不是宋衍,而是一具死尸,吓得柳宁失声尖叫。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重光脸色有些不妙,却还有闲心冲到柳宁面前,伸手捂着她的眼睛,耐心安抚她:“柳宁姑娘,别怕,我在。”

燕荣荣抬眼死死盯着他:“诸葛重光,别装了,说出你接近柳宁的目的,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我可报官了。”

诸葛重光吞咽下口水,冷静开口:“燕姑娘,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接近柳宁的目的,是打探宋衍的行踪,方便暗杀?不觉得有些可笑吗,我若真要杀宋衍,哪里不能杀,非要接近了柳宁姑娘才能杀?”

说完这话,不带燕荣荣反驳,他又道:“至于我为何知道宋衍大名,那是因为前些年宋衍在金陵为官之时,我有幸见过他一面,故而早就知晓他的身份,见他故意隐忍不说,这才假装不识,方才一时情急,这才……”

燕荣荣没想到这人一张嘴巴比自己还厉害,三言两语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燕荣荣不打算装了,打算搬出和燕江灯在陈氏酒楼设的局,她抓过桌上的黄酒陷糕点,逼问诸葛重光:“那这些呢?难道不是你利用柳宁带过来的?”

“荣荣,这个糕点有什么问题吗,是我请伙房的厨子做的,不是重光公子非要我带来的。”

柳宁不解地看着燕荣荣,她不明白燕荣荣为何对诸葛重光有这样大的恶意。

燕荣荣斩钉截铁地反驳:“不可能,明明是……”

“荣荣!”

燕江灯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燕荣荣后头要说的话,她回头看去,见燕江灯用眼神示意不可说,这才勉强忍住了。

宋衍也在这时划着船从池塘中央过来,他冷脸跳下船,一开口便是苛责燕荣荣:“燕姑娘,说话做事可要将凭证,不可随意冤枉他人,伤害彼此之间的感情。”

燕荣荣无语凝噎,无奈摊手:“我没有冤枉他,明明……”

“那你可有证据?”

宋衍一句话堵死燕荣荣后面的话,燕荣荣着急看向燕江灯,希望他说点什么,偏偏燕江灯一言不发,根本不站在她这边。

“燕姑娘,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情还要细细探查,不可冤枉重光公子。”

宋衍看着燕荣荣,就像一个睿智的老者,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柳宁也帮着诸葛重光开口:“对啊,荣荣,真的是想多了,重光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对衍哥哥下手呢,你快点跟他道歉吧。”

燕荣荣气急了,偏偏不知如何缓解眼前的局势,想要再说些什么,刺一刺诸葛重光的心。

没成想,宋衍喝声开口,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够了,不要再胡闹了!”

燕荣荣目光一震,只觉心口漏跳了几拍,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宋衍这样强势地呵斥自己,一时委屈又悲愤,狠狠剜了燕江灯一眼,愤愤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