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执念
看着洛泠水，明柔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么多年，时过境迁，她等着好友回来。
洛泠水睁开眼睛，看着满地狼藉，看着好友，无奈叹气“阿柔，何必？”
明柔踉跄起身，不顾伤口留着的血，微笑着没说话。
“我早就是已逝之人，你担上千万因果，最终见到的不过是我短暂的虚影罢了。”
虚影？明柔脸色僵硬，不敢置信。
“阿柔，当初救下钟司我不悔。家族因此遭罪是我之过。你记得我我很高兴，可是你为了见我伤害那么多人，伤害你自己我很难过。”洛泠水说着走近明柔，将手放在她的发上想要触碰却直接穿过。
明柔见状慌张起来”阿泠，我...我...我该怎么办？”最后似幼兽一般低头哭泣起来。
“开始我也不明白，可是时间久了，我就渐渐忘了我为什么恨，为什么痛，渐渐开始忘了自己。”洛泠水顿了顿“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那颗你在我尸体上发现的神识珠，我一直在。有时我也会醒，但是我说不了话，我想阻止你，可是又无能回力。渐渐我忘了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想干什么。”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云里雾里的，对着明柔笑道“我想明白了。阿柔谢谢你救我，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
说完洛泠水虚抱着明柔，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随风消散在空中，明柔用手去抓她，却没留下任何东西。
一切都没了...
明柔跪坐在地，低着头。
天空一直酝酿的天雷劈了下来，将明柔和众人分隔开。天道最终发现这个异类了。
天雷散去，明柔笔挺跪在原地。
明明她成功了，可是最后她一无所有。
江月白想起江泠，想起江横，想起族长和村民，心里很难受，这一切应该怪谁？应该怎么结束？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很难过。说不清，道不明。
秘境开始震动，一切开始四散。明柔要陨落了，她的秘境也要消失了。
江月白大声喊道“快跑。”
能创造秘境的大佬陨落是什么样子？秘境崩塌是什么样子？
江月白今天全都体验了，秘境的天空开始朝下面掉落，地开始裂开。四周一切开始消散。江月白御剑朝着来到方向跑。
转头时，看见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坍塌世间中心的明柔，她还是一如既往，就像雪域最高傲的雪莲花，不屈不折。
秘境坍塌，导致无妄海地翻涌，江月白只能一直跑，一直跑。这一刻人类看起来无比渺小。
四处是灵力撞击的余波，混乱中江月白被一阵余波击飞，瞬间被淹没在身后的秘境碎片中。等稳住，江月白发现自己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面，四周有着像玻璃碎片似的碎片。
碎片不断有场景变换，我这是在哪儿？江月白疑惑了。
他试图去触碰碎片，碎片随着他的触碰飘到远处。
江月白朝着前方碎片多的地方走去。拨开一片又一片的碎片，江月白看见坐在碎片中央的人。
是明柔。
“这是怎么回事？”江月白轻声说道。
明柔闻声，转头看向他“这是我是执念，你被拉进来了。”
说着是自己的执念，她却面无表情，毫无波动。仿佛是在和江月白谈论天气。
“你很不一样，珍惜你现在的一切吧。”说完明柔似乎又来了兴致，问江月白“你想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吗？”
执念吗？
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我的执念，哪里有什么执念，不过是不满罢了，不满上天，不满天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命，修真者最终居然会以‘天命如此’来劝解自己。”她在笑，看着又不像“可修真本来就是在于天争命啊...”
洛泠水离开时，附在她耳边说“天命如此，我不怨恨，希望你也可以放下。你值得更好的。”
一句“天命如此”把她数千年的等待和计谋化作一个笑话，当事人都放下了，只有她在斤斤计较。她好像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她做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江月白不懂，也不想懂。
“你走吧，离开。”明柔说完转身朝着碎片深处走去。
江月白这时候想起明玉心来，急忙问道“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在村子中的...”
明柔没有转身“我和她有缘，送她一场机缘。”说完顿了顿，随后补充道“她没事。”
随后她的身影逐渐变小消散。
江月白糊里糊涂被拉进明柔的执念，还不知道怎么出去。
碎片开始剧烈震动，随后化作盈盈白光，散在漫天。
四周场景巨变，江月白又回到正在破碎的秘境中，从高空坠落，摔进无妄海里。
无妄海水很冷，让他想到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师傅徐星回和方吟秋。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冬天，他躲在村里已经废弃的土地庙里，他小小一个，缩在庙里的一角正好。
漫天大雪，他没法出门找东西吃。他只能祈祷雪快点停。
他从出生起就呆在那个村里，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村里的人都说他是怪物。不让孩子和他玩，不让人收留他。
他们都怕他，从他看穿他们的心思开始。他们怕他，恨他，又想利用他。
很复杂，很奇怪，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原本一切都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可是人总是贪心的。一旦拥有，就会想要更多。
村民的贪心最终害了他们自己。
那一天，明明是大雪天，漫天的大雪都盖不住刺眼的红，冰冷的寒风吹不灭冲向云霄的火。
方吟秋是在土地神坍塌的神像后面找到江月白的。
从此万象山上多了一个弟子，徐星回多了一个徒弟，方吟秋多了一个师弟。
江月白很少想起过去，这一刻，他再想要是没有遇见方吟秋和师傅他会不会也生出执念，会不会...
想着想着他自己笑了，那里有那么多要是。
无妄海水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