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来一切都早有预谋
3月的脚步说来就来，公园里个别“性子急”的樱花悄悄从树枝中探出头来。
吃过午饭，茶水间里的八卦分享大会正式召开。南博平时很少参与大家的“情报交流”，但今天路过茶水间，无意间听到“改革”“岗位”等关键词，她佯装要去冲咖啡，也悄悄混入其中。
“听说马社长集团副总经理的任命文件马上就要下发了，春节前人家去外省的报业集团取经，就是为了胜任这个职务。”运营部的李薇薇边品尝速溶拿铁，边宣布“重大新闻”。
“你才听说啊？这早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郭莹认为李薇薇的新闻已是明日黄花。
“莹莹，你以后还做发行吗？”乔艾伽觉得郭莹在圈内“有关系”，可能会趁此次时机，调整岗位。
“唉，不太想做，压力太大，可是对这项工作最熟悉，有点纠结。你呢，有什么想法？”
“我手里几个重要客户的广告协议快到期了，加起来合同额200多万呢，我跟马社长说过了，如果以后让我在广告业务方面有独立自主权，这些客户不仅会和新集团签约，还会提高合同额。”乔艾伽业务在手，有恃无恐。
“你敢这么跟领导谈啊，你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文化人”王绎龙显然对乔艾伽的方式有点吃惊。
“这不是威胁，是共赢。我这几年为了维护这些金主，喝了多少酒，连人家父母住院我都要去看的。所以，我手里的客户，就认我。”
南博虽然和乔艾伽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小摩擦不断，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乔艾伽的工作能力。甚至，有几次因为广告版式达不到客户要求，乔艾伽跟美编数次交涉无果后，直接给报社的资深美编按了个“审美无能”的称号，最后美编还是按照乔艾伽的意思妥协了。
不过，听到乔艾伽这话，南博心里开始“打鼓了”，人家在跟领导谈“绩效”，而她却在跟领导谈“理想”，相形见绌啊！
南博赶紧从茶水间退了出来，她经受不住别人的追问。
上次跟马松林谈过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南博也不敢追着领导问结果，也许“不回应”就是结果。
周晓霜已经回绿都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李一然总是隔三差五给她打电话，周晓霜不是不接，就是敷衍两句直接挂掉。这是在一起七年多，她第一次和李一然“冷战”这么长时间。
“晓霜，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李一然发来短信。
过了一个小时，周晓霜才回复：“不想吃，就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不要见我。”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一然回复：“好，我今天解释清楚。”
晚上八点半，李一然已经在餐厅等了快一小时，他既希望周晓霜赶紧来，又希望她不要那么快就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周晓霜今天来见李一然之前，还特地回员工宿舍换了一条淡粉色的长裙。本来她是和李一然住在一起的，但因为春节的“突发事件”，周晓霜最近都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里。
“晓霜，你又漂亮了”李一然起身迎接。
周晓霜虽然心里在“偷笑”，但还是装成“冷若冰霜”的样子。
李一然问周晓霜想吃什么，周晓霜冷冷回答：“随便。”
李一然熟练地点了几样周晓霜平时爱吃的菜。
周晓霜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论外表李一然属于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着的那种。虽然长相普通，没有一个五官跟“俊朗”“精致”这样的词汇挂钩，但普通有普通好处，比如能让周晓霜感到温暖和安全。
其实，周晓霜早已气消，她就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在结婚之前来个“敲山震虎”。
“想好怎么跟我说了吗？”周晓霜给李一然搭建“台阶”。
她这几天也考虑很多，想到李母独身一人，肯定不希望宝贝儿子这么快离开自己，她就原谅未来婆婆的做法了。晚两个月领就晚两个月吧，反正李一然迟早都是自己的。只要今天李一然说几句好话，她就准备“借坡下驴”了。
李一然先喝了口水，神情略显局促。
“怎么又不说话？再不说我走了啊！”
“晓霜，对不起。”李一然低着头，不敢看周晓霜。
周晓霜的心猛跳一下，她和李一然在一起这么多年，无论发生多么激烈的争吵，李一然都从没说过“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周晓霜声音有些颤抖。
“有件事，我妈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最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时间回到春节前，李一然母亲在小区遇见了老邻居陈阿姨，两人就拉起家常，话题当然是围绕子女展开。李母从陈阿姨那里得知她在县法院工作的女儿王俊丽打算参加公务员遴选，想考到省会的机关单位工作，便主动提议陈阿姨的女儿王俊丽到绿都找李一然，一来可以向他儿子咨询绿都各个机关单位的情况，二来可以获取一些面试经验。
“儿子，陈阿姨的女儿过几天去找你，你好好接待，万一她将来考上了，你不就多个选择嘛。”李一然母亲始终对周晓霜的工作不太满意。
“妈，我和晓霜都要结婚了，您就别添乱了。”
“我看新闻说了，私营公司的平均寿命就六年，周晓霜说不定哪天就失业了，你愿意养她吗？你能养得起她吗？你寒窗苦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公务员，就是为了养一个女人？”李母三连问，问得李一然也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周晓霜漂亮，但是你现在看看60多岁的老太太，你还能分清谁漂亮谁不漂亮吗？人，关键是社会地位。陈阿姨说了，俊丽可是为了这次考试准备了很久，人家要是考上，直接就是副科，俊丽还比你小两岁呢，多优秀啊！”
“那她要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就算了，你就好好接待，留个好印象，又没让你承诺什么。”李一然母亲打算让李一然驻扎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形。
于是，为了完成母亲的任务，李一然骗周晓霜说王俊丽只是普通发小，还专门把他们见面的时间约在周晓霜最忙的周六。
“所以，推迟领证日期和这个女人有关？”周晓霜终于明白了。
“是，因为王俊丽能否被录用，四月份会出结果。”李一然不敢看周晓霜。
周晓霜已经猜出李一然的心思了。如果他真的铁心要和自己在一起，他就不会把王俊丽的事情告诉她，他只要态度坚决地拒绝母亲就可以了。可是，李一然现在告诉周晓霜真相了，再加上那句“对不起”，李一然的天平已经向王俊丽倾斜了。
“是不是一旦她被录用，你就会和我分手，那你为什么不拖到四月份等结果出来直接和我说呢，这样岂不是更万无一失？”
“不是的，晓霜，我没想过要骗你，我妈一直在给我施压，我父亲走得早，我妈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前些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因为我，她全部拒绝了，我不能让她失望。”
李一然的眼眶红了。
周晓霜看到李一然“可怜”的样子，突然一股委屈、愤怒、抓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真的想把桌子上的菜倒在李一然身上，然后把这世界上所有谴责“渣男”的词语统统送给他。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越疯狂越脆弱。
“呵呵，你不用纠结了，我们现在就分手，你回去把我的东西和我买的物品都整理出来，我全部拿走。”周晓霜用全力支撑自己的音量。
“晓霜，我不想和你分手，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真的良心上过意不去，你再等我一段，等我说服我妈，我就和你结婚。”
“七年了，你都没说服，现在就能说服了？”周晓霜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一刻，李一然那副“童叟无欺”的样子，突然让周晓霜很恶心。要么，他李一然就当一个纯正的好人；要么，就当一个纯粹的恶人。明明自己也动摇了，还要把责任都推到妈妈身上，甚至还用“不想欺骗”为由，把这一切都扔给周晓霜做决断，以获得虚假的自我安慰。
周晓霜啊周晓霜，你真是青春喂了狗!
“把东西收拾好，包括我买的家电，我都要拿走。”周晓霜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