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醒悟

等店长泡好奶粉回来，她也已经将这个店的大体看完了。回过神，年轻的店长正在低头给小奶猫喂奶，小奶猫一尝到味道就很快自动吸吮起来，画面看起来还挺唯美。

顾时娇在旁看着，细细打量，清晨的光透过窗户走进屋里，犹似遗落在他清舒柔和的眉目之间，那张出尘的面貌更让他仿若谪仙，可最让人喜欢的，还是他自带的亲和力。

——好年轻。

剑走偏锋的转折让顾时娇清醒。

是错觉吧，不然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就好像她曾经也对着另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触。

仔细想想，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就这样看着好像有些怪怪的，因此，顾时娇十分清醒地问店长有没有自己需要帮忙的。

虽然真的说起来很少有顾客会这样做，不过并不是没有。

店长闻言思考了一会，目光落到一侧的宠物柜上：“那就请您帮我给它们喂食吧。粮食在柜子里。”

顾时娇转过身去，每个宠物与宠物之间都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木墙上有着钥匙孔和木门的边沿，每一扇门都对应着一个宠物，门上有着钥匙，并没有锁起来，是以她只是轻轻拉了一下就开了。

第一个是狸花猫，察觉到是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它竖起了双耳，没什么太大的动静，直到见顾时娇给它倒猫粮，它这才摇了摇尾巴，懒洋洋的，等倒完时就走过去蹭了蹭她的手背，还挺乖的。

顾时娇笑了笑，知道它这种行为出自于什么原因，也知道它不需要自己的回应，只是顿了一下就前往第二个宠物柜。

她挨个过去，每个动物的反应都不一样，不过都不怎么怕生。到后面店长喂好幼崽，将它放回宠物柜里，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忽而笑道：“它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你。”

两个好看的人站在一起，男子含笑看着女子，女子低头，从侧面看去，像是亲近之人的耳鬓私语，温情脉脉，恍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时娇听完微愣，稍稍一想，还真是这样，不由莞尔：“嗯，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真，毫不犹豫。

店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倒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很喜欢你。

这般一想，一直平静的心好像有些滚烫起来，烫到他灵魂深处的核心位置，一如初恋时的情动。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面上笑着：“月季花很适合你。”

花中皇后，月下仙子，我的——梦中客。

“谢谢。”接受了他的赞美，顾时娇很客气道。

后面的粮都是店长在投喂，她逗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她身后，店长目送着她离去，一如开始见证她的到来。

……

四月，天气不咸不淡的一天。

学校的小树林里，顾时娇照旧寻常地过来写生。

十六岁的少女身处在大自然的包围当中，衣裙摇曳，神情明媚，恍若山野间轻盈的精灵。她四处环顾，挑好一个合适的位置，置起画架，放好东西开始临摹描绘。

这是校园里难得清静亮眼的地方，怎么看怎么都很好看，常受一些学生的欢迎。

初晨的雨露、草木的风容，虚实之影在她手中展现出来，流露于她的笔尖，一点折射的光芒都被她一错不错地捕捉到画纸上……这等技艺，属实精妙。

等她从全胜的风景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要到正午了，她从容不迫地将它们收好，起身往外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她听到了一声猫叫，并不是来自于恐惧的尖叫声，而是对于亲近之人的撒娇。

她一愣，不知怎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林影交错、明暗交杂中，她只在一方天地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年，似清风明月归却一影，几只猫围在他的身边，他嘴角带着一点笑意恰似暗夜时点亮的烛光，安静地看着它们。

似乎是已经投喂完了，他手中的猫粮袋干瘪无物。

可面对此情此景，顾时娇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好年轻。

眼前的这个人，就算是过去很久很久，他也会同此时一般一直年轻下去。

无端由来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止于她的唇齿，她看着这个少年出色的面容，还未想好要怎么说，树林外，同学的声音就破空传来：“娇——娇——，开——饭——了——”

两人同时往那个方向看去，全属于下意识行为，不过顾时娇很快就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同桌在叫自己，于是什么都顾不上，匆匆离去。

两个少女会面，顾时娇朝林妍然跑去，连句话都没有多说，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跑向了食堂。

衣裙在空中翻涌，此心是稚子纯澈，校园里有着她们的青春，悔或是不悔。

到了食堂，林妍然喘了口气：“差点就赶不上了。”

顾时娇亦是小喘，说话断断续续：“抱、抱歉。”

同桌睨了她一眼，摆摆手：“不是在怪你。我们先找个位置用餐吧。”

她点头。两人走到一个位置上，同桌让她坐着，全当帮她们自己占位置，自己就先去拿餐盘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