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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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数学

古巴比伦数学

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的肥沃谷地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此地人类的历史起始于迦勒底亚(Chaldaea)和巴比伦尼亚(Babylonia)的一个由解体部落建成的王国。通过解读cuneiform或者说楔形文字,我们现在已经对当地的远古史有了深入了解。

关于古巴比伦数学,我们从数字表示法说起。在古巴比伦数字中,垂直的锲子代表“1”,分别表示“10”和“100”。格罗特芬德(Grotefend)认为“10”的符号原本是两只祈祷时压在一起的手掌,四指并拢,大拇指伸出。古巴比伦数字表示法应用了两大法则——加法法则与乘法法则。小于100的数字需要用多个符号的值相加来表示。因此,表示“2”,表示“3”,表示“4”,表示“23”,表示“30”。此处,高位符号始终在低位符号的左侧。另一方面,在写百位数时,在“100”左侧放置了一个较小的符号,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要乘以100。因此,代表“10”乘以“100”,或者“1000”。但是代表“1000”的数字也被用于表示一个新单位,同样,在其左侧也需要放置一个较小的系数。因此,表示的不是“20”乘以“100”而是“10”乘以“1000”。在尼普尔(Nippur)的古代神庙图书馆的碑文上发现的一些楔形数字大小超过100万;此外,其中一些尼普尔数位板应用了减法法则(“20-Ⅰ”),类似于罗马符号“ⅩⅨ”中所示。

像大多数权威专家所认为的那样,古苏美尔人是楔形文字的发明者,那么他们很可能也是数字表示法的发明者。在这方面,最令人惊讶的是,苏美尔碑文不仅揭示了上述十进制的用法,而且还介绍了六十进制的用法。后者主要用于构建度量衡表,历史意义重大。它在整数和分数表示上的重要发展,表现出了对数学高度的洞察力。现存的两块巴比伦石碑展示了其用途。其中之一可能写于公元前2300年至前1600年之间,其中包含最高达602的表。数字1、4、9、16、25、36、49分别作为前七个整数的平方给出。之后是1·4=82, 1·21=92, 1·40=102, 2·1=112。这一部分目前仍然无法解读,除非我们假设这是六十进制运算。如果是这样的话,则有1·4=60+4, 1·21=60+21, 2·1=2·60+1。第二个石碑记录了月亮从新月到满月期间月相的大小,整个月盘被分为240份。前五天的月相为等比数列5, 10, 20, 40, 1·20(=80)之后,该数列变成等差数列,从第五天到第十五天分别是1·20, 1·36, 1·52, 2· 8, 2·24, 2·40, 2·56, 3·28, 3·44, 4。这个表不仅展示了六十进制的用法,还说明了巴比伦人对数列的熟悉。不容忽略的是,整数的六十进制表示法中遵循了“位值制”。因此,在“1·4(=64)”中,“1”相对于“4”的位置使它代表二阶单位“60”。引入这一原则的时间之早更加引人注目了,因为十进制中直到9世纪才固定引入这一原则。位值制原则在广泛、系统的应用中需要代表零的符号,那我们不禁要问,古巴比伦人有零吗?他们是否取得如此重大的突破,使用符号零表示单位的不存在?上述量表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它们碰巧没有包含需要使用零的数字。古巴比伦在许多世纪后——约公元前200年的一份记录中包含了一个零符号,表示没有数字,但显然没有用于计算。它包含两个角度符号,一个在另一个之上,大致类似于仓促写成的两个点。大约在公元130年,亚历山大的托勒密(Ptolemy,见图1-1)在《天文学大成》(Almagest)中使用了古巴比伦的六十进制分数,并使用希腊字母欧米克隆“O”(omicron)代表六十进制位数中的空缺。“O”并非作为常规的零使用。因此,从前面看来,古巴比伦人采用了位值制,并用零符号表示空位,但是并未将其用于计算。他们的六十进制分数被引入印度,位值制原则以及对零的有限使用可能也一并流传过去。

图1-1 托勒密

古巴比伦分数中也应用了六十进制。在古巴比伦碑文中,分别由30和20表示,碑文的作者似乎认为,读者会自行在数字前加上“六十分之”。天文学家希帕克(Hipparchus)、几何学家希普西奇(Hypsiclcs)和天文学家托勒密借用了古巴比伦人的六十进制分数,并将其引入希腊。从那时起,六十进制分数在天文和数学计算中几乎占据了主导地位,直到16世纪被十进制取代。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会发明六十进制?为什么是60而不是其他数字?对此,目前尚无确切答案。十进制选择了数字10,是因为10代表我们手指的数目。但是,人体没有哪部分和60有关。那么,六十进制可能是起源于天文学吗?有一种说法是,起初,古巴比伦人推算,1年有360天,因此他们将圆划分成360份,每1度代表太阳每天绕地球旋转的量。他们可能也非常清楚,可以在圆周上作长度等于半径的6条弦,每条弦都恰好对应一个60度的弧度。可能当他们在思考这些角度时,产生了逢六十进一位的想法。因此,当计算精度要求提高,需要对度进一步细分时,1度被划分为60分。这样一来,六十进制在之前某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出现。但是,现在已经知道,巴比伦人很早就知道1年不止360天。而且,他们极不可能首先选择360位,然后选择60位。正常情况下,数字系统应该是从低位发展到高位。另一种猜想是,六十进制是早期六进制和十进制的混合后的结果。M. Cantor, Vorlesungen über Geschichte der Mathematik, 1. Bd. , 3. Aufl. , Leipzig, 1907, p.37.这部著作分四卷出版,讲述了直到1799年之前的历史。第四卷(1908)是与德国、意大利、俄罗斯和美国的9名学者合作编写的。莫里茨·康托尔(Moritz Cantor)是19世纪最重要的数学史家。他出生于曼海姆,曾在海德堡学习,并曾在哥廷根大学跟随高斯和韦伯学习,在柏林跟随狄利克雷学习。他曾在海德堡授课,1877年,他成为普通荣誉教授。他的第一篇历史论文于1856年出版。但是直到1880年,他的这部知名历史著作的第一卷才出版。毫无疑问,六十进制系统同天文学和几何学关系密切。古巴比伦人将1天分为24小时,1小时分为60分钟,1分钟分为60秒。有充分证据表明,他们认为1天也可以分为60小时。在数字符号、分数、角度和时间计量中应用六十进制展现了一种优美的和谐,数千年来一直未受破坏。直到印度数学家和阿拉伯天文学家开始使用正弦和余弦表示部分弦,结果,新的角度单位直角出现了。为了保持一致,本来应该将其按六十进制细分,但实际上并未如此处理。

如此看来,底格里斯-幼发拉底盆地的人们在算术上取得了非常可观的成就。他们的等差和等比数列知识我们已讨论过。杨布里柯(Iamblichus)认为,他们还发现了比例知识,甚至还有所谓的音乐比例。另外,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们仍然有理由相信,他们在计算中使用了算盘。在中亚各种族中,甚至远至中国,算盘的历史都与寓言一样古老。而巴比伦曾是一个伟大的商业中心,许多城邦的大都市,因此,有理由认为这里的商人曾使用过这种多次改进的计算辅助工具。

1889年,希尔普雷希特(Hilprecht)开始在努法尔(古尼普尔)进行考古发掘,发现了含有乘法表、除法表、平方表、平方根表、一个等比数列和其他一些计算的石碑。1906年,他发表文章描述了他的发现。Mathematical, Metrological and Chronological Tablets from the Temple Library of Nippur, by H. V. Hilprecht. Vol. XX, Part I, Series A, Cuneiform Texts, published by the Babylonian Expedition of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1906.欲深入了解可查询D. E. Smith in Bull. Am. Math. Soc. , Vol.13, 1907, p.392.

其中一块石碑中包含的除法运算有“604除以2等于每份6480000”“604除以3等于每份4320000”,等等,其中除数有2、3、4、5、6、8、9、10、12、15、16、18。该石碑上的第一个除法被解读为“604除以等于8640000”。此处使用了作为分母,非常奇怪,难以解释。也许,这里使用的和阿默士(Ahmes)纸草书中发现的同时期古埃及使用的相对应。应当指出,希尔普雷希特在尼普尔(Nippur)石书中发现的604=12960000神秘程度不输“柏拉图(Plato)数字”,也就是在柏拉图《理想国》一书中所提到的“众生之主”。多半是柏拉图从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学派得到了这个数字,而毕达哥拉斯学派则是从古巴比伦人那里知道了这个数字。On the“Platonic number”consult p. Tannery in Revue philosophique, Vol. I, 1876, p.170;Vol. XIII, 1881, p.210; Vol. XV, 1883, p.573. Also G. Loria in Le scienze esatte nell'antica grecia, 2Ed.,Milano, 1914, Appendice.

古巴比伦人的几何学成就寥寥可数。除了根据半径将圆周划分为6等份,再划分为360度,他们也知道其他的一些几何知识,比如将三角形和正方形的几何知识,并在占卜中应用了这些知识。像希伯来人一样(《圣经》列王纪7:23),他们将π值取为3。此外,他们没有留下任何几何证明记录。“通常,在东方人的思维中,直觉的力量远大于理性和严密的逻辑。”

希尔普雷希特经研究总结出,古巴比伦人掌握了计算正方形、长方形、正三角形和梯形面积的规则。

古巴比伦的天文学成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在人类历史的黎明时期,他们就开始崇拜天体。亚历山大大帝在阿尔贝拉(Arbela)战役(前331年)后占领了巴比伦,卡利斯泰尼斯(Callisthenes)在那里发现一块烧毁的石板,上面记载了一些天文知识,记录时间可以回溯至公元前2234年。根据波菲利乌斯(Porphyrius)的说法,这些都被送到亚里士多德那里。亚历山大的天文学家托勒密拥有一份古巴比伦人的日月食记录,时间可追溯至公元前747年。在古巴比伦一个古老的天文台上,人们发现了一些刻有楔形文字的石碑,埃平(Epping)和斯特拉斯麦尔(Strasmaier)解读了上面记载的公元前123年和公元前111年的两部历法,因而我们对古巴比伦年表和天文学有了相当了解。这些学者成功地描述了古巴比伦计算新月和满月的方法,并通过计算确定了各行星、黄道十二宫,以及28个正常恒星的古巴比伦名称,它们在某种程度上与古印度的“二十八宿”相对应。最后,我们将一份由奥佩尔(Oppert)翻译的亚述人的天文报告部分摘录于下:

致国王陛下大人,您忠实的仆人,玛·伊斯塔。

……第一天,当搭模斯月(Thammuz)的新月升起,月亮再一次出现在水星之上,非常清晰,就像我之前向您指出的那样。您看,我并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