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传奇之梨花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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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黄金武士

下午,刚刚返乡的村民又要走了,成群结队,不慌不忙。这些离去的人无不神情凄凉,每走出几步就要回望故乡,似要与它作最后的诀别。

村子又一次沉寂下来,犹如穆青来时一般,仿佛之前的喧闹就不曾有过。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觉得累了,天刚一擦黑,便都睡下了,夜很深很深,月很静很静。

突然,一条黑影打破了夜的宁静,只见黑影窜入郝府,轻车熟路的来到郝子期屋前,毫不迟疑,推门而入,见一人在床上蒙着头睡着,他走上前去,举刀就刺。可刚刺了一刀,便觉有些奇怪,揭去被子一看,床上却只是一堆稻草。

黑影瞪大了眼珠,吃惊不已,拔腿要走,却已然迟了,门外早有一人候着,不是别人,正是穆青。

见到蒙面人,穆青没有半点意外,却有些失望,说:“果然是你。”言外之意,已然知道了黑影的身份。

黑影见身份已经败露,索性揭去了面纱,果然是丁暮山,他问:“要动手么?”

穆青两手一摊,示意没带兵器,并不打算与之相斗,道:“我拦不住你,要走便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究竟留着那胎儿作何用处?”不等穆青回答,丁暮山接着说:“我会告诉你,却不是现在。”说罢,他纵身一跃,隐入了黑暗中。

穆青没有去追,也不打算去追,虽然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却并非毫无收获,至少印证了郝子期的话是真的。

回到客栈后,穆青发现桌上有四个花瓣拼出的字“不见不散”,他这才想起与端木花海之约。此时将近深夜,早已过了约定之时,她还会在吗?

在悬河乌木,端木花海坐在高高的枝头上,一动不动,任由清风抚摸着她的脸庞,撩拨着她的丝发。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里的热烈与风情全不见了,变的那么的温婉,犹如奔腾咆哮的黄河水忽然变得平静、清澈,让人无法相信那也是她,这也是她。

穆青干咳了两声,示意自己来了。

端木花海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穆青上来坐下。

穆青道:“在下已经了解了想知道的一切,就不打扰姑娘了。”说罢转身要走。

“可是”端木花海低着头,眼中掠过一丝失望,央求道:“你能陪我说说话吗?”见穆青有些犹豫,又补了一句:“就几句话。”

穆青心善,本就难以拒绝他人,更何况是拒绝端木花海。他跃上枝头,在端木花海身旁坐下,二人间隔一尺的距离。穆青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颇为惊讶。

端木花海浅浅的笑着,说:“我想说个朋友的故事。”只听她娓娓道来:“有一个叫端木岭的地方,那里生有各色精怪,虽不同族,却彼此相亲相爱。在哪里,永远没有悲伤与杀戮,有的只有欢喜与安乐。那里有一个特别的姑娘,在她出生时,端木岭绽放一片花海,有人说那是因为她是花妖,有人说这预示着她一定会有绝顶美丽的容颜。他们说的都对,她当真美丽,美的惊天动地,声名甚至都传到了天界。一位上仙看中了她,她并不愿意,可又能怎样呢?要么生,要么死。其他人纷纷劝她,说这是一个妖精梦寐以求的归宿,怎能拒绝?她以为是自己错了,便从了那位上仙。虽然身在天界,可她越来越不快乐,为了掩饰,亦或者为了麻痹自己,她将自己的本心埋在了最深处,学着他人的模样强颜欢笑,苟延残喘。”说话时,她甚是动容,甚至不知觉的落下了两行清泪。

端木问:“你觉得她错了吗?若换作是你,又该如何抉择?”

穆青说:“为什么要问我?”

端木应道:“你是我认识的众人中最不畏死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想的透彻。”

穆青轻叹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端木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若是你,宁可死,勿苟活。只可惜当初没人告诉我,人还可以有这样的抉择。”

穆青就只是静静的坐着,希冀自己的陪伴能减轻她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点。

夜很深很深,月很静很静,仿佛整个世界都睡着了。可清醒着的远不止穆青与端木二人,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双幽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人,忿忿的骂了一句:“贱人”。

只一夜,就变天了,昨夜还月朗星稀、风轻云淡,等到了今晨,却见浓云密布、天雷滚滚。穆青有些愕然,正要关窗,却见风中有一缕红色丝带,正徐徐飘近,再一细看,竟是许多片红色花瓣。穆青心生疑窦,道:“难道又会是?”,他将身一让,花瓣顺势飞了进来,落在了桌上,拼出二字:“速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端木花海站在悬河乌木的草场上,呼啸的北风凌乱了她的丝发,而此时此刻,凌乱的何止只有丝发。

见穆青到了,她没有半点喜悦,反倒比刚才更为焦急了,只说了一句“快来”,便拽着他往边上的密林中跑去。

穆青只当她又变的风尘轻薄,顿时有些气恼,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快走,快逃命,他知道了,他要来了。”端木诚惶诚恐,她努力想表达着什么,可怎么也说不清,穆青听的更是一头雾水。他正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这时突然劈下一道惊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们的正前方,瞬时出现了一道火光,足有一人高。这团火当真奇怪,有火无烟,有光无热。

端木见状瘫倒在地,一脸绝望:“来不及了,他到了。”

话音未落,竟见一人从火中徐徐走出,等完全出来后,火旋即灭了,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周身上下全副黄金铠甲的武士,只见他头戴黄金面甲,手执四尺金锏,金光闪闪,威风凛凛。

黄金武士打量了一眼穆青,对端木愠怒道:“你若是另攀高枝,我不怪你,可你却找了一个凡夫俗子,这便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他见端木跪倒一边,噤若寒蝉,顿时心生怜意,语气一缓,道:“我看你也知道错了,待我解决了他,你就随我回去吧。”

穆青辩道:“我与端木姑娘是清白的,我俩什么事也没有。”

黄金武士冷笑道:“有事也好,没事也罢,你让她动了凡心,你就得死。”说罢,再不容穆青辩解,挥锏来攻。

穆青既恼他蛮不讲理,又为端木花海抱不平,也不再废话了,拔剑应战。

单论武力,黄金武士与丁暮山旗鼓相当,穆青自然不敌,若换作平常时候,在数招之内,穆青必败无疑。可在此时,黄金武士自恃武力极高,犯了轻敌的毛病,二来又想速速击败穆青,以此向端木花海证明她所托非人,于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虽然招招致命,狠毒无比,却因为心态的扭曲,导致威力大打折扣。

反观穆青这边,刚一交手,就知自己技不如人,这非但没有使他气馁,反倒是激发了他更高的斗志。他心知若要克敌制胜,必先知己知彼,于是他暂掩锋芒,招式上他只守不攻,先求自保,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黄金武士久攻不下,愈发着急,而穆青则越打越稳,游刃有余。

于是乎,二人此消彼长,胜利的天平渐渐的转向了穆青这头。见此情形,黄金武士慌了,他的招式开始凌乱起来。穆青得此契机,便不再只守不攻,他锋芒毕露,攻势凌厉,放手一搏,力求克敌制胜。

穆青挑出无数剑花,一招坎字诀,以雷霆之势,朝黄金武士的胸口刺去。等黄金武士发现时,再想躲避则已然迟了。只听“扑哧”一声,剑深深的扎入了胸口,只不过是黄金武士的胸口,而是端木的。原来她竟为了黄金武士挡下了这一剑。

穆青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这愣神的工夫,黄金武士飞起一脚,将穆青踢飞到了数丈外,顿时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黄金武士抱着端木花海,动容道:“你真傻,你明知他伤不了我的,为何要帮我挡剑?”

“长久以来,你待我极好,我十分感激,无以为报,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你对我的恩情。”端木花海吐了一口鲜血,接着说道:“若是你还念着我们往日的恩爱,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黄金武士应道:“说吧,我答应你。”

端木花海说:“放过他。”

黄金武士脸色陡然一变,怒道:“事到如今,你的心里还想着他,今日我不单要杀他,还要将他打到魂飞魄散。”说罢,将端木花海重重摔在地上,朝穆青逼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