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知道吗，我被夺舍了

“‘人的本质是什么’，这是谁写的，下课来老师办公室一趟。不要写这种论题的作文，故作高深。”得老师指令，她去到办公室，一个温润儒雅的30多岁男人，翘腿坐在靠椅上，他是她的高中语文老师，他张口侃侃而谈，说：“你写这作文，想清楚人的本质是什么了吗？你写得清楚吗？我问你，这是哲学问题还是生物问题呢？来，和我聊聊，你认为人的本质是什么。”

“人的本质这个论题，我思考过很久了，始终无法体会。”我和他说，“老师，你知道吗，我好像被夺舍了。”不出所料，他只是笑了笑，告诉我说：“人的本质，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思考的问题，太深奥了，少看些古怪小说，写作文尽量选择论题小而具体的。”接着就要对我做写作指导。

我有些不甘：“可是，我没看小说。我想说的是，如果一个人死了，却还有意识感受世界，那他还算活着吗？”这眼前的男人，就是我心爱的丈夫俞皓生，但他不知道我谁。“问的什么奇怪的问题，逻辑不通啊。人死了就不能感受世界了，傻孩子，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和老师说说。”他感到疑惑，说话时声音依旧淡淡的，见我摇头，依旧耐心宽慰，看着皓生亲切良师的目光，即使被12月的寒风吹刮着，心中也格外温暖，但是我知道他关心的不是我，而是这幅身体的主人。

再不走的话，我担心沉溺其中，笑着说：“老师，我和你聊天很开心，已经没事了。”抬腿就要走。“回去之后，想一个新的作文标题，写出大纲交过来，我指导你。”他给我留下作业，说罢便用手机拨打某人的电话。我不敢多待，怕惹人生疑，走时余光扫视办公室，瞥见他鬓边的一丝白发，在我心疼离开之际，听见他在对话中，温柔地叫着电话对面那人的昵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心中的委屈腾升，也只能无奈离开，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呢，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上一次走进办公室是三个月前，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对他的称呼和挽他手臂的行为，把他吓了一跳，后来我便失去了意识。关于皓生和我的事情，我是通过手机里的备忘录得知的。我从那里知道一些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有一个好消息，当时的后续是：天气太热，这幅身体虚弱晕倒了，老师们对我的言行也没有在意。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我在三个月前就死了，在郊外，被人强奸丢弃而死。

我原本的名字已经忘记了，现在我和她一样叫小空，她有自己离奇古怪的人际关系和生活习惯，还有一个真实可怖的梦境生活。我似乎是从那梦境中脱胎而来，到现实中游历的人。准确来说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灵魂和一个人类躯壳的结合体，人类躯壳的名字叫艾空，她就是我的宿主，由于一些未知原因，我和她暂时使用这同一个身体。

我需要她对我信任放心，所以我在手机日记中记录到：从听见皓生通话时对那人温柔的话语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他的办公室。

后面六个月，一切事情也都如愿进行，艾空她也顺利考上了当地的大学，刚入大学的第一个月，艾空就在选修课上陷入了爱河。

艾空在选修课上一眼看上了她的男朋友肖铸风，不见他就会想他，见到他了就想多看看他，室友和朋友们都说小空是属于铁树开花了。和肖铸风约好在两人英语四级考试结束之后一起去吃饭，于是她一考完，就站在他考场外5米内的地方等他，她手上提着给他买的高价秋袄，活了18年，头一次花那么多钱在买衣服上面，期待不已，只为等待与心上人的约会。从附身以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对一个男生这么主动。

就连备忘录里写的日记也充满少女感：考完试他果然出来了，和同学交谈甚欢，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阴郁的性格似乎也转变为阳光开朗，更加期待这个意气风发的大男孩向我迈步，牵着我炫耀似地从他同学身边离开。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和他的同学一起走了我仿佛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径直从我身边掠过，我仿佛在这世界上变成透明一般，他在我的注视之下旁若无物的离去。他像是看不见我，其他人也像是看不见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一个毫无生机的空壳，身边的喧闹和悲喜与我都无关，像我经常做的角色那样，这次依旧只是一个旁观者，环视周围的人们，太阳媚的有些刺眼，烤在我身上发烫，我躲进了阴凉的教室，对了，我是一个被鬼魂寄居的人类空壳。

看了艾空写的，我对这小姑娘感到心疼，我和她并不能同时存在，我只能偶尔出现，我出现之后产生的很多麻烦，大多都需要她来解决，从她的日记看来，她的性格也和我很不相同，所以，每当我出现时，我都尽量克制我活泼雀跃的天性，让自己安静一些。这次我再次出现，一定又是特殊情况出现了，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像是身处一个公园，试图从日记上寻找答案，接着看到：

教室很凉快，没了炙烤万物的太阳，我掏出手机，发送证明自己存在的消息，想与世界续上联系，少顷，依旧无人回应。可能我在或者不在都没人会在意吧，就像是校园里面流浪的猫猫狗狗太多，有些出现较少的，根本就像是在人们记忆中产生的错误，不再有它们的身影时人们甚至会怀疑它们是否不曾存在过，或许它们根本从来就不存在。我就是它们，它们就是我，懂事的往往被抛弃，爱哭闹的往往有皈依。明明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肖铸风说的话“我没看到你”“你真的站在那里了吗”，他让我知道，原来约定可以忘记，事情可以忘记，女朋友也可以忘记。我从小就不会爱，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和辛苦，我因为我成功了，可以获得爱了。可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人爱，为什么没一个人爱我!

小空写到：他带我到一个公园散步，说想带我去宾馆做，让我等他，他去找好地方我提行李箱入住就好了。但是我从傍晚等到深夜，从温暖等到寒冷，从天晴等到大雨，他迟迟没来，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手机导航也没用。没有伞，我无处可躲，雨浸湿了衣裳，湿湿答答，大风刮在身上好冷，可是我没有哭，我坚强的熬过去了。第二天他才回来对我说，他忘记我还在等他了，等我准备好就可以直接去找他。姐姐，之前我帮你解决麻烦，这次换你来帮我了，我喜欢肖铸风，但是他不喜欢我的个性，应该会喜欢你的，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