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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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称第三都没人敢称第三

“小郡王多虑了,在清除行动开展之前,其实就已经有诸多灵士投身于为各自阵营的战斗之中。所以到最后真正收罗出来的灵士人数,实则不多。据粗略计算,大概也就四五百人左右。

这些灵士被划分出来后,便以不同的方式加以处理。在这个过程中所耗费的钱财和精力,经过估算,也就勉强抵得上整个越龙堂半年的伙食支出罢了。”

“那倒还真的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我所知的这段历史记载,仅在本城老祖遗录中有只言片语。若不是今日听学监详细复述,我对这其中深意仍是一知半解。”沈钰又一次接上了话,脸上带着恍然的神情。

“是啊,在星汉城老祖遗录上有记载‘东西乱世,诸贵胄,除分众士。然此,凡世无灵矣。’原先我与乐行对这半字只言,仅仅知晓字面意思,此刻听了学监的讲述,可算是真正明白了。原来遗录上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啊!”赵云清立马附和着说道,眼神中也同样透着恍然大悟的光芒。

如此看着赵云清和柴钰两人相貌确有相似,尤其是二人神态有时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但细想又觉得合理,赵云清的母亲与柴钰的母亲本就是一母同胞,二人又是自幼相伴。

思及此李长夏心中升起的异样,才算压下去。

自从长夫子做出将何学监交由官府处置的决定后,赵云清明显不再有方才那受惊娇弱的模样。尽管她浑身狼狈不堪,衣裙上还残留着枯枝、泥土,发丝也略显凌乱,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站在柴钰和宁燕然中间时,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

“赵郡主所说的老祖遗录,可是汉城第一君主崔晋庵的笔录?”

孟宛霜满脸堆笑地看向赵云清,然而赵云清的思绪一下子就飞回了那夜孟宛霜堵在她门口的场景,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耐烦。

“孟小姐说笑了,能在我星汉城被尊称为老祖的,除了崔老祖,自然不会有他人。不过孟小姐还真是博览群书啊!连我星汉城老祖遗录都有所了解。”赵云清话中带着一丝隐晦的讽刺,言下之意便是在说孟宛霜管得太宽。

孟宛霜自然听出了赵云清的言外之意,却只是轻轻笑道:“赵郡主谬赞!我也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

“汉城老祖,我也听说过。那可是个很不得了的人物呢!”范怀瑾兴致勃勃地向前迈了一步,刻意拉近他与赵云清的距离,脸上带着一副求夸奖的神气模样,就像大风袭过的树叶在枝头飘飘摇摇,十分招摇。

他这突如其来的发言,一下子就阻断了赵云清和孟宛霜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赵云清一时不知所措。

幸好身旁的宁燕然反应迅速,她可不是吃素的,立马接上句:“云清,没想到你们星汉城崔老祖的名号都响亮到天嘉城了。

“我也没想到,老祖竟如此有名。”赵云清先是愣愣地开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看了眼范怀瑾。反正她这番演技仍旧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无论范怀瑾前后表现是否有其他意图,都不会影响到赵云清给出的反应的合理性。不过说实话,她是真的对这人的印象真算不上好。

“跨跨跨・・・・・”一阵整齐而有力的步伐声,如同闷雷般响彻大殿。

只见一群衙役身着银光凛凛的服饰,步伐整齐划一,在大殿门口笔直地站成两列,宛如两排挺拔的松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倒要看是什么棘手的案子,竟让宛霜你如此着急,还把我们府衙最厉害的我给请来。”

来人长着一张自信满满的脸,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他身着一袭不属于府衙官服的军装,显得格外飒气,眉眼间隐隐带着笑意,迈着大步走到孟宛霜身边。

原本他安分地等着孟宛霜给他吩咐任务,可不经意间垂眸,便瞧见何学监死时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着实被吓得一惊,连忙一刻不停地转身,背对何学监,下意识地挡在孟宛霜身前。

“要没认错......”说着,张汉升又小心翼翼地回头仔细地辨认了一眼,随即脱口而出:“这何学监死的也太丑了吧!”言语间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孟宛霜轻轻拐开张汉升,平静地走到李长夏身后,略带责备地说道:“汉升,不得无礼。”

毕竟长夫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从东鹿城府衙众人对何学监的态度,便能知晓他们对何学监的为人早有了解,得知其罪行后,对他的死充斥着嫌弃和嘲讽。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么多年来,都是长夫子被往日情意蒙蔽了双眼,毫无节制地包庇,才让何学监得以活到今日。

长夫子虽神情有些恍惚,但听到府衙来人的动静,还是打起精神,迈步走了过来。

张汉升见此,也只好憋屈地闭上了嘴。

“这位是鹿城府衙出名的神探子,让他来处理何学监的案件,可谓绰绰有余了。”孟宛霜接着向众人介绍,言语中对张汉升颇为信任。

听到孟宛霜的夸奖,张汉升瞬间又像打了鸡血一样,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向众人保证道:“诸位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在鹿城,我张汉升要是称办案第三,就没人敢称第三。”

沈钰头一次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诶诶诶,柴乐行,你别在那儿给我笑。”张汉升气得手指着沈钰,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的样子。

要不是碍于孟宛霜在场,他早就冲上去给柴钰两闷拳了。

张汉升乃是九城将中东鹿城大将军张穆的小儿子,而柴钰则是九城将中星汉城大将军柴彪的大儿子。所以两人之间的隔阂,可不单单是汉、鹿两城之间的矛盾,还有曾经两人在武场的诸多较量。虽说最终以沈钰获胜而告终,但两人之间的争斗却从未真正停止过。

“敢情你们东鹿城府衙就三个衙役啊!”这边张汉升的火气还没消下去,赵云清就立马又添了把柴,言语中满是调侃。

气得李长夏浑身直哆嗦,怒声道:“赵云清,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张汉升被柴钰和赵云清气得脸都发绿了,牙齿也止不住地抖动。

但他看了看赵云清,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比宛霜漂亮许多。可她竟然如此羞辱自己,嘴里没一句好话,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就是,你们别太过分。汉升虽说是第三,但实际水平是第二。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孟和君给那些无知的人放话的时候不会撞上。你们这样嘲笑就太过分了。”久未说话的李延此刻也附和着李长夏,开口维护起张汉升。

“孟和君,孟公府的人?”宁燕然疑惑地问道。

“是的。”一说起孟和君,张汉升顿时就有了底气,挺直了腰杆说道:“正是宛霜的兄长。”

“那可稀奇?本将军真想与之切磋一番。”沈钰紧紧盯着张汉升,眼底的嘲讽早就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各位,汉升来此是为查案。并非......”孟宛霜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云清硬生生地截断。

“是咯!”赵云清故意提高音量,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是何学监是死得其所,处理起来理论上是简单了。但是何学监究竟是怎么被人弄成这副模样的,还需要张小将军你多费些心咯!”她就是故意不让孟宛霜说完。

其实赵云清以前就听沈钰聊起过张穆将军的小儿子张汉升,知道他平时最爱舞刀弄枪,一心更想投身军旅,征战沙场。奈何张穆将军想要给张家留后,所以强行将张汉升留在鹿城,做了个区区府衙小官。

而当将军这件事,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张汉升的骨子里,每当听到“将军”一词,他就十分容易冒火。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挖苦张汉升的好点子,只要能让鹿城人不痛快,那他们汉城人心里就觉得畅快。

“是了,赵郡主说得对。”范怀瑾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再次附和得有理有据:“何学监的罪名确凿无疑,已然坐实。但就当下情形而言,找到真凶才是关键,这关系着越龙堂的声誉与安宁,容不得丝毫懈怠。”

“汉升,追查凶手关乎越龙堂的防御,你务必清楚此事的重要性。”孟宛霜神色严肃,嘱咐张汉升的同时,与长夫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眼神犹如一道无声的密语,在空气中悄然传递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张汉升心领神会地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不会因尹小姐的事情而对杀害何学监的凶手有丝毫姑息。我定会全力以赴,将这背后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臂,显示出自己的决心。

“汉升,注意言辞。”李长夏忍不住提醒,眉头微皱,瞥了眼长夫子。毕竟长夫子就站在旁边呢,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有失妥当。

“无碍,如今的局面都是何学监罪有应得。”长夫子语气疲惫无奈,眼中满是失望,他也实在受不了孟宛霜和李长夏那假惺惺提醒张汉升言辞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似乎对何学监的所作所为也深感痛心。但更多的是懊悔,当初应该极力制止错误的发生。

郭伍在一旁憋得脸通红,腮帮子鼓起。云释见状,贴心地不着痕迹地移动了半个身位,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长夫子的视线。郭伍这才得以无声大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模样颇为滑稽。

“这么重要的任务,张汉升你能行吗?”沈钰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着张汉升,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赵云清心思敏锐,一听沈钰此言,立刻猜到他想借此时机进入东鹿城府衙,心中不由一紧。此举无疑是深入虎穴,凶险万分。

正想着如何找机会劝阻沈钰不要太激进,又听张汉升冷声道:

“怎么,你想跟我回府衙?我们东鹿城府衙环境艰苦,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了。”他面容冷峻,眼神轻蔑,还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佩刀。周围的衙役们面面相觑,有的忍不住窃笑,有的则露出担忧的神色,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

幼时,沈钰与张汉升在教武场打得不分高低,沈钰虽然武才兼备,但就是身子骨要比寻常男子娇弱些。张汉升现在还记得那时,沈钰每天都要喝几大碗黑乎乎的苦药。

柴钰神色严肃,目光坦然地直视着张汉升:“区区府衙,能比战场还苦?哦,对了,你没上过战场,怕是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滋味。”他语气平静,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张汉升的痛处。

张汉升一听,顿时气得怒目圆睁,双脚用力一跺,双手紧握成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就在张汉升即将失控动手之时,孟宛霜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同时轻声安抚道:“汉升,冷静点,别冲动。”

张汉升这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但仍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既然柴小将军想协助办案,维护越龙堂安全,这倒也是好事。不过要离开越龙堂,还是得经过长夫子同意才行。”孟宛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先是对着沈钰说道,随后转眸将视线投向长夫子。如此便几言间为张汉升化解僵局。

“那长夫子,学生诚心想要与张捕快一同查清此案,为越龙堂尽一份绵薄之力,恳请您应允。”沈钰言辞恳切,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

沈钰倒也不是真心实意想要查案,只是他深知长期待在越龙堂,对他和赵云清此行目的没有任何帮助,只有找机会离开越龙堂才能找到真相。

即使进入东鹿城府衙危险重重,但找寻真相解决个中问题,才能打破汉、鹿两城多年的僵持局面,获取九城督使权,进而增强东域九城对抗西域的实力,他觉得这是一次不得不冒险的机会,哪怕前方荆棘满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