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中奇迹

安康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树一样扎根在陆地上。

她没坐过飞机，有轻微的恐高。蓝天白云，自由自在的飞鸟是她的梦想。

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遇见奇迹。尤其是这份奇迹超出她可以理解的一切。难道，世界上的美好不是追逐那些高贵昂扬的人么？难道珠宝色彩不是依靠贵族的点评可以分出等级么？落魄的穷人被轻贱，越穷就越贫穷。

安康睁眼的时候，有一股战栗从她的尾巴骨直直的顺着脊背冲上天灵盖。她控制不住的打哆嗦，身体又凉又热。

她振奋的用眼睛盯着棵高大粗壮的树。

那棵树非常庞大，树盖大的就像一片天。树开花，开出的花有巴掌那么大，是鲜血一样漂亮的深红，花心乳白，像玉石像象牙。

让安康痴迷的是它周身的光晕，金色和青色交织的光华让她几近麻木。

多么震撼的美景。

安康流泪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抽噎着嚎啕，磕磕绊绊的哭声像夜鸦连不成调。

从小，安康没有父母没有姐妹兄弟，没有一个像样的家，没有幸福。就连能喝了不生病的水吃了不肚子痛胃痛的食物都稀缺。

孤儿院周围有一大片居民房，也有很多碎嘴唠叨的老妇人，她们有儿女有丈夫，整天都在斤斤计较。一根针，一颗菜，一块砖头，几件破旧的包布。地上烂掉臭烘烘的苹果，屠夫丢掉的起沫的猪肉。这些老妇人咿咿呀呀的说闲话，哼哼唧唧的走路，看到孤儿院的孩子却可以笑一笑。

安康很讨喜，她会认字，会说话，长得俊秀年纪还小。

老妇人在怨天怨地的抱怨一通后，总会提起她，说她的好处和奇异。

小康是个漂亮孩子，小康是个干净孩子，小康说话文质彬彬。小康昨天说我家有母鸡，今儿就来了一只老母鸡，家爷送来的……

后来，安康被教训了，一个小石头子击中她的太阳穴，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死了，可她活了下来。安康没死，脑子坏了，她时时感觉混沌，又有些糊涂。头痛时总听到嗡嗡的话音，辨不清楚来处，又听不清楚说什么。

再然后，她被耽误了。转眼二十几年过去，生活糟心烂臭。

可是现在，她看见了奇迹。她狠狠的甩自己几个巴掌，咬着牙笑了。

她匍匐着爬到树底，三个头轻轻磕在地上。她撑地站起来，对着大树垂下来的枝干伸出手。

她碰到一朵柔软而沁凉的花朵。

大约只有一秒钟，安康往嘴里塞了两朵花，她大口大口咀嚼着把美丽的花糟蹋着吞了进去。

安康没有品出滋味儿，她瞪大眼睛等待未知。

过了一分钟，啥事没有。

又过半分钟，没有人出现。

安康哭了，很难看的脸上分不出鼻涕泪水。

隐隐约约的，她感觉头脑清凉，一股水意冲刷着她的身体。

离她和这树很远的天边，有人轻轻的叹气，他拢了拢垂落肩头的头发，撇嘴笑了。

“孩子啊，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