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夜迷魂 三

“小雪儿！等等！别跑了！”

士官的呼喊被呼啸的寒风撕碎，消散在茫茫雪夜中。

小雪儿充耳不闻，瘦小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朝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

起初，他不愿相信士官的话——炎族入侵？东南领地沦陷？可转念一想，二老爷的货物正是在东南领地丢失的，若那里一切如常，怎会连官府都束手无策？

“三天……”

这个数字像冰锥般刺进他的心脏。爷爷还病着，若真如士官所言……他不敢再想，只能拼命奔跑，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赶在噩耗成真前扭转命运。

“小雪儿！你跑不回去的！先停下！”士官气喘吁吁地追赶，心中惊骇——这孩子怎会跑得如此之快？明明瘦弱得像风中的芦苇，此刻却如踏雪无痕，每一步都掠出丈余远。

“呼……呼……见鬼了！”士官终于力竭，跪倒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林间。

小雪儿并未察觉自己的异常。过去的他连跑几步都会喘不上气，如今却似有清风托举，双腿轻盈如飞。

林间的枯枝在耳边掠过，雪沫溅上衣襟，他浑然不觉，只不断默念：再快些！再快些！

可突然间——

“啊！”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额头狠狠撞上岩石。

鲜血汩汩涌出，视野骤然模糊。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周身萦绕的金光如萤火般消散……

“小雪儿！”

马蹄声踏碎寂静。士官竟骑着一匹枣红马追来，见孩子倒在血泊中，慌忙跳下马背，撕下衣襟为他包扎。

“傻孩子……”他声音发颤，既心疼又庆幸。

“就算你赶回去又能如何？炎族残暴，若传言属实，你爷爷恐怕早已……”

话音戛然而止，他想起自己惨死于炎族刀下的大哥，喉头一阵哽咽。

多年来，他忍辱偷生，甚至对二老爷的欺辱逆来顺受。

可今日，看着这倔强的孩子，他竟鬼使神差地闯进二老爷的马厩，抢了这匹快马。

真是疯了。

他自嘲地想，却又莫名感到一丝久违的热血。

晨光熹微时，小雪儿终于苏醒。

“大哥哥……这是哪儿？”他虚弱地问。

“你昏了一夜！”士官松了口气，随即按住想要起身的他。

“别急！我仔细想了想，若东南领地真被入侵，雪族大军早该出动，怎会毫无动静？那消息……或许是误传。”

小雪儿眼中亮起希冀，可未及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逼近。

林间小径上，一名驿卒纵马飞驰，背上插着象征“百里加急”的猩红旗帜。

“是东部领地的信使！”士官眯起眼睛，“若东南真有战事，急报该从那个方向来才对。”

小雪儿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可士官却苦笑起来：“我抢了二老爷的马，回去必死无疑……不如送你回家吧？”

孩子怔了怔，用力点头。

马蹄踏雪，二人向东而行。

士官不曾察觉——小雪儿袖中，那株雪莲正渗出淡淡金芒，如心跳般明灭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