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影伴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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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雄心壮志无青天

天才微微亮,张世民便领着鲁东山和徒弟张文宝离开了木屋。早晨,林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可视度极低。这样的环境,最容易迷失路途,可是张世民好像丝毫不受影响,每迈一步都没有半点犹豫。

走了约二里路,张文宝不禁问:“师父,我们这去哪儿啊?”

张世民停下脚步,答道:“去你师叔那儿。”

张文宝又问:“离这远吗?”

张世民摇摇头,答道:“不远。”

张文宝听了心安了许多。他没出过远门,不想离家太远。他还想着过些日子就回家看看。她心里放心不下母亲和小菊。有时他想,母亲和小菊现在跟他在一起该多好。

雾气里,一座宅子时隐时现。那不像天上的仙府,倒像阴界的鬼衙。门前旗杆上挂着一面黄缎牙旗,浓墨重写着一个如似狂舞的鬼字。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张文宝胆怯地问了一句。

“雾隐山庄。”张世民淡淡说出。

“这就是雾隐山庄?”鲁东山充满好奇,继续道,“传闻雾隐山庄隐藏在鬼林中,山庄规模极其庞大,好比阎罗鬼刹般极其阴森恐怖,今日所见,与传闻不符。”

“就算与传闻不符,这里也是名副其实的雾隐山庄,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阴鬼教总舵。”

“鬼鬼教!这这里面都是鬼吗?”

张文宝一脸惊恐。

“当然不是。文宝,你不要害怕,没有鬼,只有人。好了,我们进去吧。”

“进进去,师父,你没有开玩笑?徒儿住在这里,吓都要吓死了。”

“文宝,你坚强点。这里是最安全的。”

这时,一匹马从雾气里冲出来。马上坐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显得古灵精怪。她将手中的圈一抛,那圈精准无误地套在张文宝的脖子上,猛一扯,文宝立刻倒在地上。前边马跑,后边张文宝被拖拽而行。

“师父,救命……”

张世民眉头一皱,心道:“谁家孩子这般顽劣。这样就不怕出人命?”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迈开双腿就追了上去。

那小姑娘骑马也不离开,在那儿绕圈圈,口中大笑不止。张世民在后追,鲁东山在前面截,很折腾了一会儿,才将那姑娘从马上拉下来。再看张文宝已经昏死过去了。

可把张鲁二人气坏了,鲁东山抡起巴掌就要打,巴掌还没下来,那小姑娘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似的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流。边哭边喊:“大人打小孩儿了……”鲁东山一看,只得把手放下了。

那姑娘很狡猾,偷眼观察二人,趁二人不注意,一个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骑马跑了。

鲁东山喘着粗气,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喊道:“你别再让我看见,再看见非饶不了你!”

当下救文宝要紧。张世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门前,伸手在门上使劲拍了拍。

片刻,门开了,走出六红一黑。即六个人穿红衣,一个人穿黑衣。六个红衣人分立于门左右两旁。这叫七鬼迎客。

黑衣人瞅了瞅张世民,问道:“你是何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张世民也不跟他废话,亮出一个铜牌。

黑衣人一瞅铜牌,立刻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自己人,失敬失敬,里面请。”说着将身子一侧,让开一条路。

张世民抱着张文宝一路小跑,穿过几个院落,径直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充满草药味儿。他把文宝放在一张诊榻上,便在放满瓶瓶罐罐的木架上找寻起来。没找到,就来到一副山水画前。掀起画,墙上有个暗格。他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瓷瓶,拔了塞子闻了闻,然后回到榻前,将瓶中的药丸一股脑地全倒进张文宝的嘴里。

鲁东山好奇,问道:“张师傅,你给文宝吃的是什么呀?”

“是本教一种治愈内外伤的妙药,名叫追魂长命丸。文宝服了大约二十粒,命绝对无忧了,不仅如此,功力还会翻一倍。”

“真是造化!”

鲁东山有点欣喜若狂。

门外传来谈笑声。

张世民立刻走出门,喊了一声:“师弟——”

院子里站着俩中年人,身着都十分阔气,一个身材偏胖,金色面皮,浓眉大目,留着浓密的黑胡须;一个身材偏瘦,皮肤泛白,颧骨微突,没留胡须。

身材偏胖的中年人一愣,继而一脸惊喜,笑道:“师兄,你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我天天盼你回来,不想今日你真回来了。你这一回来,就休想再走了。”

这身材偏胖的中年人便是张世民的师弟,雾隐山庄的当家人江秋雨。

张世民笑道:“这次,我还真打算长住。侄女也快十六七了吧,学武的事,我全包了。”

“师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好像你这一辈子都没有一点烦心事似的。”

“你也是老样子,即使笑起来,也难掩盖眉宇间那一丝丝忧愁。”

江秋雨颔首承认。

身材偏瘦的中年人往前走了一步,道:“难道前辈便是闻名天下的鬼影子张?”

“闻名天下不敢当,老朽张世民。”

江秋雨介绍道:“这位是锦州云贤庄铁布衫福金成。”

福金成见礼。

江秋雨看了看鲁东山,问道:“师兄,你身后这位还没介绍。”

张世民笑道:“这位是山东鲁东山鲁师傅。”

众人彼此见礼。

江秋雨问道:“师兄,为何在此?难道有人受了伤?”

张世民道:“是呀,我徒弟在进门前受了重伤。”

江秋雨道:“这么说,师兄已给师侄服下了追魂长命丸。不知服了多少,是否有剩余?”

“全服了。”张世民笑道,“师弟,怎也变得小气了!”

“师兄有所不知。福兄弟千里来此正是为了寻药。如今,药已用尽,福兄弟岂非白跑一趟?”

“原来是这样。药已经用尽了,只能再配制。请多住几日,药会有的。”张世民道。

福金成叹了口气,道:“我家少主,急需此药救命,非此药不能,看来是天意,我家少主难逃一死。”说完落起泪。

江秋雨安慰道:“福兄弟不要急,我今晚就开始配制,半个月内,一定让你拿到。”

“半个月?半个月,我家少主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只能这么办,急也没用。”江秋雨道。

“我倒有个办法,不知张前辈舍不舍得?”福金成眼睛里闪出一丝自私的目光。

“有话直说。”张世民不动神色。

“那就是借用两碗张前辈徒弟的血。药吃下肚子,吸收之后,药性必然融于血液,所以说吃药同吃血作用是一样的。不知张前辈肯不肯帮这个忙?”

“我徒弟怎么办?他也会死。”张世民不急不躁。

“你徒弟的命怎比我家少主的命金贵。如果你答应,三千两黄金马上奉上。要官儿也行,提督一下的官职任你挑。如何?”

“放你娘的屁!”

鲁东山气不过粗鲁地骂了一句。

“不答应也行。我保证三日内,踏平雾隐山庄。”说完转身走了。

“福兄弟,有话好好说。”

江秋雨追了上去。

福金成停下脚步,道:“给你两条路选,一条,把人交出来;另一条,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你看着办吧。”说完拂袖大步离去。

江秋雨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天降大祸啊!”

鲁东山不以为然,道:“庄主,不必担心,你与张前辈连手,这天下还有敌手?阴鬼教教众几十万,就算朝廷也不敢小觑。福金成何人,口气不小,给他个胆子。”

江秋雨听鲁东山这一说,心里好多了。

张世民安慰道:“师弟放宽心,福金成敢来庄中闹事,师兄替你摆平。”

“有师兄在,我就放心了。”江秋雨话锋一转,笑道,“师兄竟收了徒弟,真是让师弟始料不及。师兄难得收个徒弟,想来一定个奇才。今日,师弟可要开开眼界。”说着往屋里走。

张世民笑意深藏地摇了摇头道:“恐怕要让师弟失望了。”

来到榻前,江秋雨把张文宝从头到脚瞅了一遍,失望道:“原来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真不像我辈中人。师弟不解,师兄为何收这个恹苗子为徒?”

“师弟有所不知,这孩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啊!”

“愿闻其详。”

于是,张世民就把以往的经过讲了一遍。

江秋雨失望道:“你来我这里,原来是为了避难。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我还以为……原来是我多情了。”

张世民辩解道:“有难时,师兄能想到你,可见师兄心里有你。那为何不去别处呢?”

江秋雨一琢磨也是这个理儿。师兄能来,就没把他当外人。去了别处,那才是打他的脸。这么一想,心情立刻大好,道:“师兄,不管怎么说,你这次回来,我太高兴了,今晚我要为你接风洗尘。路途辛苦了,先到房间休息一下,有话晚上再说。”

江秋雨挑了个雅静的院落安置三人住下。因为张文宝受了重伤,还派了两名年轻女弟子负责照顾。

天一擦黑,便有人来请二人去赴宴。

宴席设在内院北屋一间正房。入席的还有江秋雨的妻子陈氏。她本是张世民的师妹。陈氏本名陈云娇,江湖绰号一片云。

开席不久,窗外就传来一个女孩儿地问话:“我爹呢?”

“在屋里。小姐,老爷正宴请客人,你最好先别进去。免得惹老爷不高兴。”

“什么客人啊?”

“我也说不清楚。”

“以前来过吗?”

“好像没有。”

张世民侧耳听了听,道:“师弟,侄女来了,还不叫进来。十几年了,我走时,她还是个婴孩。”

“师兄,稍等。”江秋雨起身走了出去,片刻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走了进来,手一指张世民道:“这是你大师伯。”

女孩儿朝江秋雨手指的人一瞧,正欲施礼,心头猛然一怔,笑脸陡然凝固成霜。张世民也是一皱眉,这女孩儿不就是在庄门口使坏的那位吗?原来竟是师侄女。

女孩儿惊愕之下,忙低下头,施礼道:“师侄女江秀英见过大师伯。”

张世民乐呵呵审视道:“这就是师侄女,好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说过,师侄女习武的事,我包了。师弟,就把她交给我吧。”

江秀英虚笑道:“师伯,不劳您了,我有我爹我娘呢,他们会教我。”

“你爹娘的武艺哪有师伯好,你不信你问问。跟着我保准差不了。”

“不用,不用。我还是跟着我爹我娘学好。”

“不行!师伯一定要收你做徒弟。师弟,你快说句话。”

江秋雨阴沉着脸,道:“秀英,你师伯也是一片好心,你就答应吧。我也想着让你师伯给你指点指点。”

江秀英见她爹都发话了,不想答应也不行,拉着脸道:“秀英愚笨,以后多劳大师伯操心了。”

“这就对了。来来来,坐下。师伯,还有很多话给你讲哩。”

就在一桌子人开心的时候,外面有人高声呼喊:“着火了,着火了……”

大家一下都没了兴致,纷纷起身出屋,朝外张望。就见西南角有微弱火光,淡淡烟气飘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