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立地成佛
定逸故意不走其实是在等宁毅来讹诈,讹她白云熊胆丸,也是给他一些补偿。看不上归看不上,宁毅又一次顾全了恒山派清誉,这是恩情,她不能不识好歹。相比之下徒弟受一些委屈,就显得没什么大不了了,何况有不戒跟着,量宁毅也不敢如何。
见宁毅半天不做反应,暗骂一句“不识好歹”,老尼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宁毅忽然想起一事,开口叫道:“定逸师伯请留步。”
定逸心道“果然...”忍不住松了口气,方才只是倚老卖老,毕竟她才应该是心虚的一方,只等宁毅开口,就让弟子把身上的药品都交给他。宁毅不来讨药却递来一个小册子,这与泰山那一册一样,是他前两天整理出来的,本想让仪琳带回,看见佳人伤心他给忘了。
定逸刚要翻看就被宁毅拦住,这其中干系有些大,岳师并不清楚他要私自归还恒山剑法。以定逸性子若是提前知道,在这群雄毕集的喜宴之上,她定然会当众质问华山派为何有她恒山失传剑法,这样一来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宁毅道:“师伯,师傅特意交代让我一定与师伯禀明,请师伯转交定闲掌门。师傅说若师伯想看也由您,个中因由册中都有原委,只是请师伯离了华山再看。”等她离了华山就不好再回头了。
听了宁毅所言,定逸心头怒起,“什么师傅交代,什么离了华山观看,岳老儿明明可以亲为,为何还要假手与你?分明是激将法,不看就不看,把我定逸当做什么人了!”但她又有一个疑惑,宁毅不过华山一个二代弟子,能有什么要禀报掌门师姐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回了恒山一切自有分晓,定逸深深看了宁毅一眼,一挥手对众弟子道声“走”,一行人借着月光下山去了。她不能再回去喜宴,以免仪琳再见到令狐,只让一个弟子去通知大师姐定静,就说在风陵渡口等她。
不戒对着仪琳大喊:“琳儿好生照顾自己,爹爹过些天去恒山看你。”仪琳听见爹爹喊话,回头对他挥挥手,三步一回头,不舍的跟着师傅去了。
望着仪琳远去,宁毅再次生出一股无力感来。不戒见他躺到在地,凑到他身旁道:“小子,你是不是喜欢琳儿?”宁毅不想理他,把头转向一边。
不戒又道:“你肯定是喜欢我女儿,不然为什么要舍命救她?”当日衡山事件他早从田伯光嘴里原原本本的知道了。
“喜欢又怎样”,宁毅想。
有些事不去做,是因为不能去做。抛却世俗眼光,做一个像原著中令狐那样的背叛者,固然一时痛快,却要违背本心,也许要用一生去平复。经过华阴一事,他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老天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他觉醒了一种叫做使命感的东西。
听起来很可笑,可他不在乎,他立志要改造这个世界,他要做一个引导者,引导这个颠乱的世界走上正轨。首先要做的就是融入这个世界,有些规则他不能打破,至少不该是由他打破。
不戒见他不说话,开始责怪他不够爷们,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表达。就像当初他追仪琳的娘,人家一开始也是不搭理他,最后还不是...不戒在那滔滔不绝的讲他当年的英勇事迹,两人怎么相遇,如何追的她,又如何闹别扭等等。
他俩一个自顾自的想,一个自顾自的讲,两人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宁毅放空了一会,就起身准备回山门,大师兄的喜酒不喝一杯,可就说不过去了。不戒见他走了,仍旧追上在那喋喋不休。
“你却是好眼光,看上我家琳儿,不像令狐冲那瞎眼鬼,喜欢那什么小师妹...”他爱上了尼姑,便觉得天底下只尼姑最漂亮,所以夸宁毅眼光好。
“我看琳儿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但意思不多,原本我想把你跟令狐冲都掳来恒山,任由琳儿挑选,要是她都喜欢,大不了让她嫁给你们两个。他娘的!谁规定只能男人三妻四妾,不许女人嫁两个男人了?”他当初真是这么想的,可惜田伯光与桃谷六仙不给力。
“要不你也剃度做个和尚...做和尚有什么不好,照样可以喝酒吃肉,还能娶到美貌的小尼姑...对了...你喝不喝酒?
“来之前你是不是与琳儿吵架,把她气哭了...没什么大不了...刚才我那么说是哄琳儿...我与你岳母做了夫妻之后,时时吵嘴,越是骂得凶,越是恩爱。你刚才把她骂哭,足见你是想娶她为妻,是不是?”
宁毅见他越说越没溜,忍不住道:“大和尚,你罪孽深重你知不知道?”
不戒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哈...我要是守戒如何还能娶到美貌的尼姑,人生没了酒肉多没乐趣...”
宁毅道:“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仪琳的娘为何会离开你,仪琳为何又会身陷情海不能自拔,你没有好好反思过吗?这会不会是佛爷、菩萨降下的惩罚?”
不戒一怔,随即大叫道:“不会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若是这样,佛爷如何还会让我遇到仪琳她娘...不会的...”
宁毅见有些效果,继续编道:“这正是佛爷的安排呢...不信...好,那我问你,你遇到仪琳她娘之前是做什么的?”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宁毅又补充了一句。
不戒道:“老子刚才不是告诉过你,老子以前是杀...猪...卖肉...你...你是说...老子...我...我...”似乎脑补出了什么,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宁毅就觉得不戒好歹是个和尚,不会对佛教那些有的没的一无所知,他的表现也印证了宁毅的想法。
宁毅继续道:“佛爷便是派她来拯救你的杀生罪孽,仪琳来到这个世界便是替你赎罪的...”
“你胡说!你肯定是胡说的,是不是?没有这样跟自己丈人开完笑的...”不戒竟然胆怯了,话都语无伦次了。
“我这些年走遍天涯寻找她...也是佛祖对我的惩罚吧...她应当早就不在了...是我害死了她...还有琳儿...”不戒喃喃道。
宁毅再加把火道:“不,她没有死。”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她在哪儿?”不戒一把揪住宁毅的领子,把他提在半空摇晃着,红着眼睛大声问道,
宁毅去掰他的手却掰不动,索性不动了,看着他任凭他摇晃,不戒发泄够了,把宁毅放下来,哀求他道:“告诉我,她在哪儿...告诉我...”
宁毅道:“她此时一定正跪在佛前为你祈祷赎罪,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你是她前生的罪,她是你今生的孽,只是苦了仪琳。”
此话一出终于击溃了他的心防,不戒崩溃大叫:“不!”群山都跟着应和,宁毅在回声中越走越远。
不戒望着宁毅即将消失的背影,大声问道:“我...我该怎么做?”
宁毅顿了一顿,嘴角挂上一抹讥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中想的却是真他娘的扯。
不戒听到宁毅回答呆立当场,久久不曾回神。
宁毅返回山门,只见正堂外乌压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走到近处发现还是那班左道。不动声色的站在人后,听了一会堂中对话,宁毅明白了原委,这帮人是上山送礼的。看看堂外摆满的礼物,送礼是真的送礼,恐怕不止于送礼。
这些人要送礼,岳掌门只能坚辞不受,或许他们没有恶意,但群雄此刻都在场,一旦收下这许多左道礼物,旁人会怎么看他华山派?
别人当着众人的面拒收你礼物,那真是一点面皮也不想给你,识相的要么就该走了,要么大家就做过一场。这些左道毫无动手的意思,只死皮赖脸的磨着主人家收礼,搞的岳掌门也是无奈。
赶吧,人家是来送礼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有许多正道跟他们有关联,方才他们来时,互相寒暄见礼的也不少。不赶吧,正道这许多人在场倒不怕他们生事,只是如何安排这些人也是个难处。
黄伯流等人被宁毅与令狐二人逼的颜面扫地,如今这华山正道群雄都在,他们反而不怕了呢?这叫以道义压人,是阳谋。正道之所以为正道,还真就必须吃下这一套,咱们没有恶意,吃定了你华山不敢动手。
左道等人与岳掌门互相推让不下,司马大突然道:“岳掌门既不受礼,那是咱们没有福分与华山结交...只是我等远道而来,若是连一杯喜酒都没讨到,没得让天下人耻笑。”左道群豪纷纷附和,连一些正道也开始劝说岳掌门。
岳掌门骑虎难下,只能见招拆招,招呼弟子拿酒,司马大却道:“不敢劳动令高足,我等备有薄酒,还望岳先生不要嫌弃。”说罢冲堂中人群边缘拱拱手。
那里站着七八个女子很是惹眼,旁人有意跟她们保持距离,不是为男女之防,竟似有些害怕她们。除了为首一人,其余都是十八九年纪的貌美少女,各自捧着一瓶酒,清一色的蓝布染花衣衫,腰中缚一条绣花腰带,看穿着不是汉家女子。
为首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比侍女要庄重的多。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她约莫二十七八岁,肌肤微黄,双眼极大,黑如点漆,容貌虽略逊侍女,自有一番风韵在。
群雄看那些侍女还觉寻常,这风韵女子却看直了好些人的眼,不过与她声音一比,又不禁让人忘记了她的容貌。那声调娇媚浓腻无方,一如欢合之音。听的正道一众青年男女登时忍不住面红耳赤,岳夫人更是心中暗骂“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