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破任
第六次血雾爆出时不再是宁毅一人，还有白罗，二人血雾连成一片，笼罩了崖下这丈许方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血雾范围内的虫蚁都已经死去，甚至被炙成了干尸。二人吸气，血气复归自身，只是白罗吸气如鲸吞，这番血雾却是被他吸去大半。
宁毅再呼气，却没有血雾爆出，不由一愣。好好的节奏就这样被打断，他心中大骂，纵使这不是师弟本意，依然忍不住抱怨上天不公。他原本以为没有丹田承气，今生已无法窥觑天地之桥，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让他打通任脉六穴。
二人气机勾连，他心中明了这是借了白罗的光，错过这次真的就是没机会了。但白罗心中懵懂，远远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觉得那一下爆血挺舒服，就等师兄再来一下。
宁毅也知道他不可能清楚如何引导，突然道：“借力一用！”
白罗还没明白意思，就觉后心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他本人没有防备，但他体内真气异常丰沛，其时自动护主向宁毅反震回去。宁毅被震的喷出一口鲜血，将逝的气机又被接续，胸口连爆三响，“玉堂”、“檀中”、“中庭”三处大穴洞开。
宁毅怕再被白罗吸去血气断了气机，这次忍住呼吸，又连拍两掌，自“鸠尾”至“阴交”等九处穴道接连贯通。他倒开经脉，至废丹田被被阻，任脉起始的四处穴道已不可能再打通了。有了上气海（檀中穴）加持，即便不如丹田，经脉也可以养住了，宁毅无比满意。
高兴归高兴，呼吸还是要的，宁毅长吁一口气，这次爆出血雾更多。不等他吸气，白罗就如瘾君子一般一抽而尽。宁毅脑瓜子嗡嗡的，咕哝一句“尼玛卖批”，浑身气血不济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时就见白罗、百城二人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宁毅虚弱道：“我睡了多久...”
“不久...不久...”白罗见师兄醒来，慌忙蹲下道。
宁毅无语中，“不久是多久”，望向百城，百城道：“半个多时辰吧。”
宁毅蹭的一下坐起，气力有些不济又后仰过去，白罗连忙扶住师兄。宁毅怒道：“大半个时辰你就这么站着，什么也没做？”
白罗道：“我...我...”师兄昏倒他比谁都着急，百城却道宁毅刚刚大动经脉，还是先不要动他为好。白罗对此了解不多，听了百城主意也不敢瞎动，没成想师兄醒来就怪罪。
宁毅见他话都说不囫囵，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打他。白罗心中有愧，巴不得挨几下让师兄出一出气，自觉的把头伸来，宁毅手到白罗脑后忽然一愣。白罗摆了半天架势却不见动静，侧过头小心喊一句“师兄”。
宁毅道：“站起来！”
“啊？”白罗下意识的反应。
宁毅再道站起，白罗急忙站起立正，宁毅把师弟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百城顺着宁毅视线朝白罗望去，不由一赞：“好一个英挺俊朗的佳少年！”
方才只顾与白罗担心宁毅，竟没发觉这个少年好似换了一个人！原来的白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已经是一副好卖相了，搭配颀长的身高，消瘦的身形，给人一种英气十足，却又带有几分弱不禁风的翩翩公子哥形象。
此时的白罗宽肩厚背，蜂腰猿臀，四肢修长，身姿矫健。眉眼间的柔弱早已褪去，面庞挂上许多刚硬。尤其是那双星目，时不时还有精光闪过，看的人心里一突。如果先前的白罗是一头即将长成的小鹿，纤弱中带有峥嵘。现在就是一只成年猎豹，优美中充满了爆发力。
百城羡慕不已，宁毅还要加上嫉妒恨，因为一夜之间白罗就高出百城半个头来，而原本二人身高相差仿佛。宁毅心中一动，白罗见宁毅要起身连忙来扶，谁知师兄站起又颓唐的坐倒还面带失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真踏马的操蛋！”宁毅心中不忿。扯过白罗手腕一搭，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人比人得死！”白罗只是被他气机波及一下，就打通了任脉上最难的大穴“檀中”，体内阴阳鱼眼上下呼应，血气转换自如，即便躺着不动，一年之内任脉也能贯通。
得益于宁毅那两口血雾，白罗精血之盛还要强过此时的宁毅，竟帮他敛住许多真气，大半个时辰过去居然只散去一点。宁毅已经无力吐槽了，问白罗道：“感觉如何？”
白罗欣喜道：“好，好，好！好的...好的...不得了！”骤然得到这许多真气，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心底隐约有些猜测，只是不知道如何形容。
白罗两侧太阳穴随着他的呼吸，有节奏的在一张一弛，这是真气化生为自身功力的征兆。“没天理，没天理...”宁毅已经麻了，喃喃道：“这就是猪脚模板？”
白罗没听清，问道：“师兄说什么？”
宁毅瞪视他道：“过了这么久，你都没想到要巩固一番？”平白得来终觉浅，绝知躬行非枉然。
白罗以为三师兄生气，是因为他昏倒之后自己什么都没做，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而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其实百城有过提点，他也尝试过周天搬运，一起念就烦闷异常，显然行功一夜已经超限了，加之担心宁毅就不了了之了。
宁毅看他呆愣模样，道：“你使一个‘清风送爽’。”
白罗心道这有何难？顺手拔出长剑后退两步，在身前身后搅得两圈，一抖手向前方送出，动作潇洒飘逸深得其中精髓，百城忍不住叫声好。这一式华山基础剑招白罗早练的滚瓜烂熟，直到此时再用方解出其中真意。
“原来以前都是花架子...”白罗心中惭愧，这瞬间的走神，让他差点撞上岩壁。
由于用力过猛，已经收不住招式，长剑刺在岩壁上必然是个折断的下场。情急之下右手一拉，长剑在岩壁上横划出一溜火星，要不是他及时伸出左掌一按，剑是保住了，脸可要与岩壁来个亲密接触了。
“轰”的一声，岩壁被白罗拍下一大片碎石，顶上土石簌簌而下。宁毅见机的早，拉了百城提前窜了出去。等白罗灰头土脸的走出岩下，就见师兄拉长个脸斜睨着他，白罗被师兄臊了一下，腆着脸笑笑，“我明明收了力，怎么...”
宁毅冷哼一声，转向百城道：“迟师兄一夜不曾合眼，不知...”
百城知他有事让自己做，欣然道：“但凭差遣。”
“我气力不济，一时不好恢复，劳烦迟师兄与白罗陪练...白罗，你只可防守不可进攻...迟师兄你只管放开了来。”宁毅对二人道，白罗初得功力，还不能收发自如，怕他收不住手伤了百城。
百城心道：“这是作何道理？”他自觉强上白罗不少。
宁毅看他迟疑，叫过白罗，把住百城手按在白罗脉门之上，百城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宁毅。宁毅朝岩下一努嘴，百城顺眼望去，只见岩壁上明显显印着一个手掌印，虽只是浅浅一层，自忖远远不及，张口结舌道：“啊！这...这...”
宁毅找了个个阴凉处翻看平一指留下的手稿，偶尔还要指点一下二人剑法，一天就这么倏忽而过。
百城昨日忙碌一天，又一夜未眠，与白罗从上午打到傍晚是又累又饿。白罗说是只守不攻，反震之力却也不小，尽管他一直避免两人长剑相交，打了一天难免有大意的时候。打到现在整条臂膀酸困难当，完全是强提一口气，靠着意志力在挥剑。
一天的随意挥洒，又有“高人”指点，让百城对泰山剑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也是他兀自支撑的理由之一。还有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打心底里不愿服气，一夜间白罗怎么就强出他那么多来。
他是个忠厚君子，即便意识到了也只会自怨自艾一番，然后以此加勉，何况这一日他收获已经不少。他早想叫停，一想到他兄弟俩与自己一样，都是两天一夜不吃不睡，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宁毅耗费肯定比他大，他都能撑住自己没理由不行。
“宁兄似乎对我颇为看重...”
接触越久这种感觉越是强烈，简直是无缘无故。若说是当日回雁楼援手之谊，他与天松师叔二人可是丢了一丑，最后还是吃他师兄弟搭救...想来想去只归结于宁毅品性高洁，却不知道宁毅也是看重他的品行。百城暗自发誓，日后有机会定要加倍偿还这番恩情。
白罗明明是受，却打出了攻的气势，完全是逼着百城来攻。一日间，他不仅把往日所学融会贯通，无意中还能别出机杼窥见新天地，所获竟比上山七八年加起来还要多，不禁对宁毅奉若神明。
宁毅看师弟把迟百城逼的进退失据，摇头一叹：“年轻人不讲武德...”
百城见宁毅起身，以为终于可以结束煎熬，哪知他转身走了，不由一愣长剑被白罗击落。想趁机歇一歇，就见白罗捡起长剑，恭敬的递还。望着依然兴奋的白罗，百城苦笑一声，颤抖的接过长剑，再次投入到紧张刺激的...逆攻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