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造甜甜的梦送给你（8）
彼时薄月不过二十岁，微躲避继母陈秀梅考到A市师范大学，没拿学费，一个人在大城市谋生，处境艰难，宛若刚出世的小丫头，在A市左右试探、蹒跚学步。
很快A市就给了薄月致命一击，她的钱包被偷了，连带着身份证、手机、一千块的生活费一起。
“没事，钱包丢了可以再买，身份证拿去也没用，手机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没什么好联系的人。钱……”说到这薄月卡壳了，好在很快振作，手握成给自己打气，“钱丢了再赚。”
很可笑是不是？一个不知道大城市吃穿用度的人，才能毫无负担说出这句话。
很快薄月就被面试的公司扫地出门，说她一股子穷酸样，没钱还没身份证，客户见了也恶/心。薄月灰溜溜走了，只是很久的后来她才知道，并不是她打扮穷酸，而是她实习生的位置被一个老总的女儿顶替了。
这些事都没影响到薄月，找了小饭店干洗碗、上菜、搬东西的脏活累活，饿了就用仅剩的钱买面包，就着水吃下。没钱住旅馆，就找报纸扑上睡在街边，反正这几天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显然，今晚睡觉的大街多出个不速之客。
夜色浓郁，天空是浓墨泼染成分幕布，吝啬地不肯分出月亮，只留几颗不亮的星子在天空。因为视觉不便的缘故，薄月的其他感管变得分外灵敏，隔那团人影远远的时候，就透过微风闻出浓重的血腥味。
薄月反射性一抖，想到近乎悲惨的童年和陈秀梅喋喋不休的咒骂声。
“小贱丫头！”
“杂种！”
“啐犊子，你妈妈就是你克死的知不知道！”
薄月拎着报纸，悄悄离远了些，十分懊悔自己没舍得花五十块住旅馆遇见这种事。他是谁呢？杀人犯?抢劫的?还是……单纯的受伤了。
傅时也懒得管薄月这边传来的稀稀索索的动静，利落解开绑手的白色绷带，虽说是白色，然而早就被他这些日子的狼狈逃跑，抹上泥迹，弄成黄黄的一片。
此时傅时十七岁，模样看起来冷淡，青葱似的俊美面庞还是让人惊艳，他浅黑的眸子垂着，修长的指尖挑开绷带，像是没看见上面沾染的血色。
然而他低估自己手受伤的程度，左手掌血肉模糊，和绷带黏在一起，一扯就是一股子疼，所以溢了声闷哼出去。
薄月铺报纸的动作一停，狐疑地往傅时那边看去，只见黑暗中的人捏住类似布带的东西，狠狠一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像是控制不住力气般，布带轻轻飘飘坠地，而微风吹来的血腥味猛然浓烈起来。
傅时冷眼看着鲜血直流的手掌，眼前一片眩晕，耳边不住的嗡鸣……太热了，身体里有一团火要烧起来，烘烤他的皮肉，炽干他的血液。
手无意识摸上墙，触手可及的冰凉，索性转过身，整个人贴上发腥的、冰凉的墙面。
袖子被轻轻扯了扯，二十岁的薄月比十七岁的傅时还矮个头，她的眸子在夜色中亮晶晶的，声音是温柔的:“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傅时抽回袖子，没理她，薄月却自顾自说起话来:“生病了就要照顾好自己啊，生病了就该去医院。”
“你去医院了吗？”
“你是不是没钱啊?”
“你父母呢？”
耳边聒噪的话不停，傅时一颗心却奇异地软下来，只是声音还是冷冰冰的:“死了。”
“哎?”薄月轻皱起眉，后知后觉明白傅时是在说他父母死了，不由皱起眉，把傅时拉离墙壁，手无缝隙地贴合上他额头。
“这样感受些了吧。”
感受着额头上的冰凉，傅时起了倾诉的心思，少年的声音沙哑的，缓缓道:“为什么总有人以为可以掌控别人?”
他们是谁呢？把少年害成这副狼狈模样的人？想了想，薄月郑重答:“因为你不够强。”
这是个让人大笑且幼稚的回答呢，那时的傅时也是这样想的，轻哼一声不再开口。第二日傅时走得比薄月早，她醒来时少年已经没有踪影了。
……
因为不够强是吗？薄唇轻启，林穷水反复把玩原身这回答，还是想笑。
林穷水和原身不同，原身心善，她不心善。同样，原身对生活不够聪明，但林穷水聪明。
原身的回忆里有缠伤的白色绷带这一段，什么样的职业，手经常受伤呢？拳击。
再加上眼前明显磕药的凯瑞思这一活例子，不难猜出傅时是被会所的人搞成这样的。理由无非是会所逼傅时输，或者逼傅时磕药来保证每场拳击的胜利，而傅时不同意，两方同时撕破脸，傅时跑了。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林穷水走向围绳，猫似的跨上去，展开拳势和傅时站在同一方，呈二对一的模式。
“你之前问人说，有人威胁你怎么办，我特地来告诉你答案——找警/察叔叔。”随着林穷水话落下，警车的长鸣钻入耳朵。这毕竟是个大型的黑拳会所，采用特殊音质的材料，因此会所的鲜少传出去，而会所外的声音总能第一时间传回。
四周看客乱作一团，一拥蜂往出口走，凯瑞思和看好戏的混混青年也是如此。
傅时从听到警车声的那刻起神色就不对，像是陷入沉沉的噩梦中，额上不断冒冷汗。一口咬破舌尖，傅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利落脱了拳击手套，汗津津的手掌牵一下林穷水，尽量把一句话说得平稳、看不出异常。
“姐姐……我走了，回头再跟你解释。”
回头就是没有后续的意思，傅时根本不打算解释这件事。等林穷水想明白这一点，傅时已经凭借自身优势翻出窗口，背影化作一点。
林穷水觉得不对……傅时都走了，她还留在会所干嘛，于是抬脚也准备走。但是已经晚了——
“接到举报，此处有非法拳击活动，都给我抱头蹲下，不许动！”
看到此幕，圣母一号毫不客气出声嘲讽，一点不顾及自家宿主玻璃心:“完犊子，小姐姐你要蹲警局了。”
林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