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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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赵炳光聘请的助手?

8、

马里奥岛,西北河与巴生河的交界区丘陵起伏。这里离首都吉隆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宽阔的公路两旁绿荫葱茏,巴生河的河水在道路的一侧流淌,一直到圣格仕山脚畔才一个急转弯,朝着西北河奔流而去。

山野之间,树木焕发出绿色的生机,仿佛在对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春天的回应,大齿杨的树叶上泛着莹白色,白桦树、榉树等树木上的叶子有深绿有浅绿,树荫下,大朵大朵的娇嫩的花怒放着,各种颜色在绿色的基调里交叠。

半山坡上,几栋漆成白色的房子隐藏在树荫里,只露出部分墙体。一栋占地巨大的庄园式院子里,3条白色毛发像缎子一般油滑的杜高犬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伸着舌头,优雅地眯着眼。

两条鹅卵石铺就的汽车道围绕着一个建着自由女神像的喷泉,到另一头汇合在一起。宽敞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一个司机模样的人用鸡毛掸子无精打采地在车上上扫来扫去,大门口有人进进出出一副忙碌的样子,却又诡异地保持着安静。

2楼的书房内,沙发与椅子都很别致,屋内的墙壁上三面都是书。东面墙上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巴生河最优美的风景,厚重的窗帘敞开,身材雄壮的男人站在窗户前朝楼下的庭院眺望,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厚实的地板上,并且在他的剪影上留下一道金色的轮廓。

在书房一角,一盆生机盎然的植物翠绿欲滴,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看上去有些文雅的男性,深紫色的西装合身地套在他的身上,略带卷曲的发际线下额头广阔,黑框眼镜下的眼睛看不清楚神情。

窗边的男人转过壮实的身体,单手拖过一张笨重的椅子,移动到阳光正中,反身坐定,男人的整张脸埋在阴影里,过于雄伟的身体将椅子压得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他面对着紫色西装男,粗黑的眉毛微皱,眼神坚硬,声音低沉浑厚:“亚奇,李明海真的死了?那个杀手是这么回事?杨久平怎么会自杀?你们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亚奇在对面的男人坐下来的时候,便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待对方接连问出几个问题之后,像是停顿了半个世纪般的呼吸之后才开始开口。

“赵先生,李明海已经确定死亡,我们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所取得的验尸报告上有提及,杀手用的是自制的子弹,弹头将李明海的五脏六腑搅烂了。这位杀手,根据报告所显示,是一位退役军人,具体资料不详,报告我们正在想办法……”

亚奇的语言有些急促,但迅速被面前的男人抬起熊掌一般的手掌制止:“告诉我,杀手令是这么回事,你们能查到哪一步?杀手是谁安排的?”

长吁一口气,亚奇移动了一下原本就做得笔直的身躯:“有些资料最迟明天会到我手上,赵先生,关于杨久平的自杀情况虽然是东瀛警方已经公布的结果,可我们仍然有一些疑惑的地方需要向您汇报。”

“你说。”

亚奇整了整衣领,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那张埋在阴影里的脸膛上,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这个男人喜欢这样子的感觉,喜欢俯瞰众生,喜欢掌控一切,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噤若寒蝉、心生敬畏。

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亚奇盯着对面那张脸:”报告上说,杨久平死于车内,用手点45的手枪自杀,子弹从左边太阳穴射进,穿过颅骨从右上方透出导致眼眶骨折,警方的报告上并没有提及枪支来源……”

“说点我不知道的。”男人摆了摆手。

“我去了杨久平的自杀现场,在千叶县的江户川一个沙滩边,他的车停在一丛芦苇后,从道路上看,更本就看不见有车在芦苇后面。而发现杨久平的那位警察,在第三天晚上酒驾出车祸死亡……”

“嗯。”男人点头的动作像极了一头狮子。

亚奇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地,声音也有些急促起来:“据他的同事描述、以及我从他离开上班的地方调出来的监控显示,杨久平手中有一个灰色的小包从不离手,可是,我在警方的报告上并没有看见这一项。所以,我怀疑这不是自杀,应该是被杀之后,伪造的现场。”

“哦?”

厚重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然后一声诧异的低呼,“炳光?你竟然在家啊?”

声音很好听,如黄莺出谷,清脆婉转而略带些娇嗔。

她穿着黑色的休闲裤,褐色的羊绒衫,细细的钻石项链在褐色毛衣的衬托下闪着银光。这个女人大概40岁左右,保养得极好,黑色略带卷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皮肤白嫩细腻,但是面部有些僵硬的线条使她看上去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丽。

这个女人是赵炳光的妻子马安琪,也是马里奥岛上非常活跃且极有名气的女性。她的家庭数代以前就在马里奥岛上拥有小小的橡胶园。据说赵炳光是在一场普通人想象不到的盛大舞会上认识的她,那可是整个马里奥岛上的名流才能出入的场合。

当时在舞会过后的拍卖会上,赵炳光用自己无上限的黑卡为安琪买下了一台全球限量版的跑车。

正像后来又人所说的那样,他们俩是一见钟情。

安琪此刻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假装很惊讶的表情,但眼睛里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对不起,炳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

亚奇站起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在撒谎。

亚奇能从安琪的眼中读出她在说谎。他相信,那位仍旧坐在书房正中、像只狮子一般的男人肯定也看了出来,但男人仍旧努力地微笑了一下,指指站立的亚奇。

“亚奇,我的一位朋友。安琪,我太太,我想你肯定认识她。“

?继续微笑着,亚奇朝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安琪伸出了手。她的手松软无力,手心湿润。

安琪的眼睛死死盯着亚奇,敌意明显:“很高兴认识你。”

松开了那只让人别扭的手,亚奇回应,再次致以微笑,之后选择了坐下。

安琪的眼睛里掠过一道光,之后便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虚假的笑容;亚奇也看见赵炳光用微笑掩饰着自己的愤怒与不满,但仍旧能听到那微笑的嘴角背后的磨牙声。

转身走到赵炳光的身边,安琪附身在她老公的脸上亲了亲:“亲爱的,我会不会打搅到你们呢?”

回应过妻子的亲吻,赵炳光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点了点头:“的确会,因为我在向亚奇咨询一些事情。他在某些领域是专业的。”

“亲爱的,你的选举已经到了很重要的关头,我觉得不应该有琐事来打搅你,有些事情你可以安排助理去做,或者告诉我,你知道我会帮处理好的。”安琪温柔地用手在赵炳光的肩膀上划过,亚奇注意到,用的不是与自己握手的那只手。

“我知道了。”赵炳光报以温柔的微笑。

好一个郎情妾意!

亚奇底下了头,认真仔细地查看着自己的十指,像是在手指缝间找到了金矿。

安琪优雅地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十分钟过来找你。”温柔的笑声里更像是充满了威胁,厚重的书房门在她离开之后再次合拢。

赵炳光的笑容温暖地摇了摇头:“女人啊,总是喜欢替自己的家人操心。对了,你的太太是哪里人啊?”

“赵先生,我没有结婚。”

“那么,你肯定是一个单身主义者。”赵炳光幽默地挤挤眼,甚至打算双手在腿上拍一拍,可仅仅只是抬起了一点点就放了回去。“来,接着跟我说说你的结果。”

……

十五分钟之后,亚奇提着与身上衣服同一个颜色的皮包走出了书房大门,先是左右看了看两头幽深的走廊与脚底下深红色的地毯,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有人在这栋楼内走丢了,恐怕需要找一支搜救队才能在迷宫般的室内找到吧。

电梯边,穿着灰色西装、表情僵硬的保镖对着亚奇转过了头,眼神里尽是漠然,一直盯着亚奇直到他走进电梯、带电梯门合上之后才缓缓将脑袋移回原来的位置。

走过大厅门口的回廊,亚奇长吁了一口气。在与一个抱着文件、差点与自己撞了个满怀的女人点点头、在没得到回应之后,大步走向自己的汽车。

那个死于自杀的杨久平,并不是左利手啊!

亚奇摇摇头,想着包里的那一张支票,启动汽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