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尴尬

返回去的路上，李碁宇苦思冥想，亲手杀死无数脑细胞也没想明白绿眼睛为什么不战而退，还允许他带领奴隶离开。

莫非他爱上我了？呕——，他差点被这个危险的念头吓得喷出一口老血。

他回到阿大身边，挺了挺胸膛，像个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他等待掌声和祝贺，等来的却是无尽的沉默和企盼的眼神。

“呃，”他干咳一声，化解尴尬的氛围。“那个家伙还算识相，不敢跟我动手，我们可以走了。”

这次至少有欢呼声吧，李碁宇的愿望再次落空。阿大冲他点头躬身，走在前面带路。

他怎么也怪怪的？李碁宇眨了眨眼睛。难道是我的虚荣心作怪？还是这个星球上的人就是这种尿性？

管它呢，最起码还活着！他以大无畏的——也可能是无所谓的——姿态跟着阿大，朝出口走去。

那些目睹李碁宇施展“金刚不坏”神功击杀监工的奴隶跟上来，形成一条浩荡的长龙。一些奴隶躲在石头后面，狐疑地打量李碁宇，向身边的同伴寻找答案，得到的是相同的困惑。有的奴隶胆子比较大，走出来，加入队伍。

本着不号召，不拒绝的原则，李碁宇扫了人数越来越多的队伍一眼，感慨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简直是放之宇宙而皆准的真理呐！”

李碁宇在出口处看到12个战士排成两列，站在两边，唯独没有绿眼睛的身影。他嗅到阴谋诡计的气息，但仍想不明白绿眼睛为什么不尝试阻止他。

“告诉他们加快脚步，我殿后。”

阿大立刻从队首跑向队尾，一边大声传达李碁宇的命令。

李碁宇摆出成竹在胸，有恃无恐的姿态，眯着眼睛，昂着下巴，挺着胸膛，背着双手，故意站在最前面的战士身边。

“1，2，3，4，5，……，199，200……这么多人！”他有点焦虑，却不能露馅，仍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默默祈祷绿眼睛不要出现。

不知道哪个看不见的神明听到李碁宇的祈祷，被他倨傲的姿势打动，怜悯于他，护佑奴隶们顺利平安地通过出口。

以防万一，也为了震慑12个战士，直到奴隶们隐没在前方的树林中，李碁宇才不紧不慢地踱着四方步，擦着左边6个战士的胸甲走过去。

“‘装’真能累死个人！”

远离守卫矿山的战士，他忍不住抱怨。他放松身体，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走进树林，与阿大等人汇合。

一双双疲惫却闪亮的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李碁宇的身上，他吓了一大跳。不过，这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他几乎立刻镇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同样的，这也难不住他。

“你们自由了。”与电影大片不同，奴隶们没有表现出丁点喜悦和激动。

李碁宇又一次品尝到尴尬的滋味。“我的意思是从现在起，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强迫你们，没有人能奴役你们，你们——自由了！”

包括阿大在内的奴隶们跪下来，冲李碁宇顶礼膜拜。真把我当成神明了？他不自在地隔着隔着面罩挠了挠鼻子。

“那个……”他舔了舔嘴唇，“我不是什么‘神’，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不要跪拜我。”

阿大抬起头，直视李碁宇。“我们知道，至少我们几个知道你不是‘神’。”

李碁宇感觉自己突然被剥光衣服，扔到女人堆里。幸亏面罩遮住脸庞，没人看见他的脸红得像猴屁股。

“我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他无声地辩解。

“我们也知道你不是‘神’。”其他奴隶一起在李碁宇的心脏上扎了一刀。

“嗯，你们这么说我就轻松了……轻松了……你们已经自由了，我们便分开吧。”李碁宇实在待不下去了，恨不能肋生双翅，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不行！”除了后来加入的奴隶，余下的人异口同声地否定李碁宇的提议。

李碁宇的智商高达229（致敬华裔数学家陶哲轩先生，他的智商为230，是公认的史上智商最高的人），却觉得智商不够用了。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不同肤色的人跪拜我，我却不是他们的神，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想走，他们又不让，是何道理？还有那个队长！难不成这个星球上的人都是二愣子？

“那……那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各走各的路？”他环视二百多个奴隶，最后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阿大身上。

阿大却摇了摇头。

“你们没有权利阻止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正如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们一样！”李碁宇的火气上来了。“你们已摆脱奴役，重获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到家人、爱人和朋友身边？”

奴隶们茫然而迷惘地望着李碁宇，好像喝了迷魂汤似的。

李碁宇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份恻隐之情，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你们至少告诉我想怎么样吧。”

“跟我们走！”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却很明显地分成几个群体。阿大等黄皮肤的奴隶是一个群体，人数最多的黑皮肤奴隶是一个群体，白皮肤的奴隶是一个群体，红皮肤的奴隶是一个群体。

此时，他们怒目相视，好像李碁宇是一位绝世美女，他们在争夺他的所属权。李碁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是我们最先发现的，理应跟我们走！”那个断掉手腕的奴隶咬着牙大喊。

“我们人数最多，可以保护他！”一个身高两米左右的黑大汉瓮声瓮气地说。

“又黑又高就了不起吗？不自量力，大言不惭！”一个棕色眼睛，皮肤白皙的奴隶冲黑大汉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他，你们这些蠢货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保护他？哼！”

“你……”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要内讧嘛。”一个脑袋尖尖的，额头又扁又平的红皮肤奴隶笑嘻嘻地站出来，做和事佬。

“呸！”白皮肤完全不领情，乜斜着眼睛，傲慢霸道。

李碁宇突然想起史密斯。他素来不喜史密斯，此刻却感到一丝淡淡的伤怀。

“我可以说句话吗？”他的目光点过阿大，黑大汉，尖脑袋和白皮肤，“你们为什么要我跟你们走？我是说，争着抢着要我跟‘你们’走？”

别看这些人闹得欢，谁也不服谁，对李碁宇却极其顺从和敬畏。他们竟然默契地交换眼神，最后白皮肤挺直身体。

“因为你是……”

声音戛然而止，白皮肤的喉咙多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激光或者类似的热能武器？砰——，白皮肤直挺挺地趴在地上，打断李碁宇的思路。

一个穿着浅灰色宽袖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仙风道骨，这个字眼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接下来，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漠然，冰冷，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的灰白色眼眸映入李碁宇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