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幕间“戏”
雨天在荒野高山的坡道不可能留下一处没有自身气息覆盖的地盘。但红绸稠的火焰箭矢好比在敌国城门下叫嚣一般。这一招摇撞市之举引来的不是大雨倾盆，而是一位新兵的瞭望。
事觉奇异，新兵收起细剑准备上山看看情况。
但小径上像街市刚被强兵席卷过的狼藉，该如何处理？路过的百姓和行商之人一不留神难逃地上各类短兵长枪武器的暗算。不过单靠自己一人力量有限，更何况——山坡崖上的两个弓步看似是在靶对某个目标。
先不提他们暗算的对象是谁，只要是在璃月境内，那么毫无疑问是璃月的百姓，应当守护的对象。商贩的来往与交易通畅是保证璃月港新鲜血液流动力的关键。因此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新兵带着他的“伙计”一同登上了山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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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十八般武艺？请看眼下。
自第二段大斧落空刨地后，暴徒双手挥动的等身血锈巨斧就没停歇过，一路从石门出岔口延伸至水元素精灵祭台外的野果林。劈、砸、砍光是连续不间断地操弄以上三板斧技，就已来到了滩头小径的羊肠路上。所到之处挥舞根拔的泥土和削成碎沫的花草果皮到处都是，并不比几分钟前土匪们扮演的商贩撤离时的景象差到哪。
好像第二场车轮战刚刚踏上演出的舞台。
暴徒一斧开垦砂石路往前推行的战法给人一种看不懂、不知为什么的强烈疑问在。
不是怀疑暴徒利用砂石褐土阻断受击者的逃跑路线，而是无穷无尽力大无比的臂力和腕力、与分毫不见气喘的陌路人事不关己的眼神。
是什么让暴徒攻击不共戴天的“仇人”每一个动作充满了毙死对手的决心？
又是什么灭失了暴徒对攻击对象的情感判断，变成了一具只有达到目的才得以罢手的机器？
三板斧虽然动作单调，但威猛的破坏力是防御性的壁垒。难以突破。
迪卢克不能说沿着岸边一路逃到此地，可狼狈在泥水坑洼里避、闪、滚躲却呼应起了暴徒三连击的强势性。
没有反击的手段，是因为元素力无法使用。第二，便是手边没有与之对抗的武器。
但如今形势或许开始改变。
暴徒踢起商贩撤离前遗弃的夹层板，当面木板断裂两个部分。一大一小。
大板横截面有粗绳捆扎起来的十字交纵点位，这个点位相比较其余半身来说，基本上算牢固不易松散的。因此，也是个较不错的击打点。
啪的一声，绳子断开纵横交叠的木板从后往前破裂，内部纹路拗露、长短戈刺的碎裂面上出现好多如针眼的威胁。
暴徒一拳打在小板腿脚上，骨折的小板虽然木屑飞溅，但同时获得了极快的推进力。
前方刚起身的迪卢克再一次重心偏左，人为地制造出跌倒的画面。
但躲过了催人头的小块木板施以的威吓一击，是否也能如法炮制大块木板携家带子的大范围重击呢？
木质材料在璃月有许多品种可挑选，做家具用昂贵的、老百姓生活用实惠的，那么山寨土匪用的又是怎样的呢？
不可能是上乘的木料。所以才要用麻绳绑起来做简易台板。可一拳便打的不成样的木材，也有高价值被利用的时刻。
比如眼前。
大块木板瞅准了迪卢克下一脚落地的方位，索性全身飞扑了上去。
啪嗒声响犹在，暴徒掩目的双臂高举头顶，肺部吸足氧气鼓出胸肌，雨丝线上、铁锈血红的斧光宛如一条纱布蒙上了将死之人拒绝接受命运的安排。
摒！的巨响落地，震咤了湖面上露头透气的鱼儿。
自鱼群潜下水看不见影时，天空中多了那么些繁星点点的白光。
暴徒棕熊一般的手掌，握斧身拔出空砍的一击，挥开泥沙碎石子、从嵌入的大地磨具中掀出带有红色头发的战利品。但如此饥肠辘辘的牙缝之肉，何足挂齿。
下一脚是暴徒踏出的，不过位置在沿海边。原因很简单，因为地上碎裂开的大刀遗骸挂单在此。如不想踩着锋利钉板路留下路途的足印，那么只有绕道而行。
前瞬，救了迪卢克一命的是不知谁弃下的大刀。但不管怎么说，暴徒和自身的力量悬殊必须排除硬碰硬的较量。因此迪卢克赌了一把，他的目的是在于改变夺命斧的角度，从而避开头颅分两半这种死前如此难看的命运。
其中福祸各一半，谁也不占优。
迪卢克在大木板致盲视野后，对于哪个角度下来的一击难以判断。假设对方有那么一丝丝杀气也算幸运的，但事实如此，不必做无意义的纠葛。所以才说是福祸参半。从危机点上来看，迪卢克的确被短暂的致以生死一线的境遇。不过优秀的后天锻炼技艺，让他凭借风雨声决断出那一点——果断、不留悬念的挥天一刀，才是最有利自己的方向。
当然这取决于前期腾挪闪转给他的宝贵经验，使他摸清了这把巨斧本身的“性格、脾气”。
但终究是拍手即合的刹那，迪卢克也为此侥幸付出了代价。
被弹至空中的大刀碎片和雨水结队，像一柄柄短刃那样围着地表的缺口摆起刃口朝上的诡异整型。
迪卢克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暴徒，如生命线的长短有时远、有时近。
但一直被动结局无法改变。
暴徒绕过大刀牺牲的埋葬地，追上了迪卢克。而此时的迪卢克，双手持长棍对其迎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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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录曾经记载：宇宙乃恒定一切万法之根、现象变化为万世之物缘起。
但最后一条凝光怎么也读不明白，上面说：诸法本源皆空洞幻想所致，虚实之中，若无一物，则无其所。
意思大概是讲：不止我们所处的世界各种千奇百怪的现象是空洞的，就连构成运行的规律也是幻想产生。在这种因虚生相的世界里，如果没有一件是真实的，那么这个世界便是没有归宿的……
凝光不以为然。
她认为：假设说实中有虚的部分，一个人承认经历过的事件中参杂着无数看不见的因素。有些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人的意志会体现在其中，可结果不与其意志发生关联。换而言之，我与你之间发生的事，你与你关键之人发生的事，我是无法直接通过干涉“关键之人”影响你和他事件的结局。
也就是说，排外的因素不足以撬动核心事物。它只能在外围游走。
比如说星象肉眼可见的变化。
但前提条件首先是“实中有虚”。可典籍的最后一条如何说的？
“世界本由虚幻构成”——设问：在注定虚幻浮动的镜子世界里，如何产生“真实”之物。没有真实之物，则没有归宿。
本来……凝光是对此嗤之以鼻的，她几乎不设怀疑的门槛，认定这书页最后的这一段话，肯定是某个吃饱饭的闲人无聊随笔描上去的。那时的凝光满心愁楚地在为先辈留下的宝物而遭遇如此不幸，倍感伤怀。
可现在，当得知那本黄页绑定本上的内容后，与其说她有了新的看法，不如索性彻底忘却这一事实来的舒心。
凝光没有剩余时间打理绸裙，虽然知道不雅观、但三条干毛巾就这样挂在“八卦堂”的扶手上。
戴眼镜的秘书名叫“百识”，她是对凝光大人穿着最为讲究的一名女性。
不过此刻是非轻重缓急，她也只当将凝光大人用过的帤润巾叠好挂起。看上去没用多少时间尤其在动作上走的也是一视同仁路线。但结果上，三条毛巾的区别显而易见。
「白石。」
「在！」
音同字不同的别称，大体用在被识破巧手造弄下才刻意点名“白石”两字的读音。
声色冷、音调略轻，犹如凌视一粒小石子承受巨大压力的表现。但凝光递出了一个别样的选项。
「宇宙、现象、虚空。你选哪个？」
「欸这个…这个嘛…我选现象！」
「鬼灵精怪。」
「嘿嘿~」
旁观者可能听不懂她们话中含义，其实稍微想下典籍三句即能觉知。
宇宙代表万法之根，在二层学习如何控制璃月岩元素地脉的难点里，也算是高等级的。
第二大难点的主题代表，就是白石选择的“现象”——所谓行云流水般利用万物变化的规律来推动现象的发生、至终结，听上去复杂晦涩，还必须背一大堆硬货知识。但因人而异，再者说来，谁愿意去挑战最后一项“犯规级”呢……
白石秘书归位，她背对西厢室、站在“七星云图”的西北角。当然，东北角一脸为难的伙伴，朝这丢来一眼色也实属无奈。
「你呢？」
「宇宙……」
还以为凝光会立刻命令两人开始掐诀做法，恢复云图上四星的光亮，毕竟时间不等人。可是……
「你还是操作“虚空”吧。」
「欸？！不行不行不行！难度太高了、您高估我了、我的能力会拖您后腿的！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
这是自责的情绪，不过凝光对她实话实话。
「别误会。你们好好看看现在的星云图，不是动态变化的，宇宙、虚空都被固定下来了。」
「不会吧！？」
「真的！？」
星云图被固定下来是前所未闻的大事件。
如果不太理解为什么称其为“前所未闻”，那么试想下我们所处的宇宙突然静止了，那些某种虚空中才能诞生“实像”的无，就这样停止运作的后果。
不存在运动的世界观，万物存在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就是废纸篓垫底的报纸。不管上面有着多么炫彩的绘画。生命终结——对于物质为基础的宇宙而言。
相比较有切实感受的外部世界停止会如何，“虚空”的静留便显得更加可怕。
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从宇宙的外面来到其中，宇宙是封闭的，它活动的表现只是内部消化系统的自然反应，不受外力影响。
像这样的宇宙，像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事物朝着既定轨道发展的未来……谁会甘愿。
所以说操作“虚空”是一件极其不可能的事，就连用星象图观测过程的演变都如此艰巨。
「明白了吧。现在能对七星有效的，只有」
「——是现象！」
「没错。现象是规律表现一个完整的事实，使其落地成为结果的必然途径。」
改变现象并非改变已有的过去，而是规避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风险，使其防范未然。
换而言之，操作现象对应的是结果。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律因素。也因此，现象操作需要死记硬背各种知识作为储备。
对于这点，白石是最佳人选。
「呜呜，活都我一人干……」
「你说什么了？」
凝光直到现在脑海中出现的依然是“那些黄页上的图像所代表的内容”。所以对操作星云图来说，是大忌。凝光自视有可能会出偏差，所以她将重任交给最适合的人来办，这合情合理。
「不要紧，我会在一旁辅佐你。」
「凝光大人！辅佐什么的……真是的啦！~」
身边站着一位如此可靠的前辈、完美女性、窈窕的美人、并且还自称要“辅佐”的说~辅佐不就是支撑、依赖、永恒嘛！~~
美梦如画般的思念成为现实后，女子力大爆发！
白石信誓旦旦的宣言。
「请相信我凝光大人，一定不负重托！！」
「好。让我们开始吧！」
「是——！！」
「是——！！」
但问题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
因为维持群玉阁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实体存在，并以白云做“现象”掩护的星云图，必须三者“宇宙、现象、虚空”一同作用才行。
看来离问题得到真正的解决越来越远了……不过正是如此面对问题，才有可能前进。愈发了解问题的真相、演变经过、改变的动因、产生的新难题，就越接近本质。
这对于理想要改变一个港口城市的未来的执政者而言，不知是福还是祸。
追寻真理的过程，始终矛盾她治理璃月的执政理念——璃月的百姓优先，还是答案重要。
这是一个难题……真实而无法回避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