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两难抉择
宁仙儿走后不久，赵霁再次被召入宫。
圣上开门见山问他，如今和仁善娘子是何关系？
他如实回答完，圣上居然问了句，“果真只是寻常的关系？”
“回圣上，霁已是获罪之身，无谓再胡乱攀扯。”赵霁自认回答得天衣无缝，无可指摘。
圣上却说道：“如此倒也省事，日前就有人前来求娶，我还想着最好事先问过你，免得棒打鸳鸯，无谓做了坏人。”
赵霁顿时愣住，他现在急需解决的，是崇王府如何能多几个人逃出升天。
怎么都没料到，祸不单行。
他的沉默让圣上打量他良久，“怎么说我也曾视你如亲子，悉心教养，自不比旁人。我再问你一次，当真只是寻常的关系？”
赵霁暗自咬牙，踌躇半晌，“圣上，霁确实心仪她，却有自知之明，不能误她。”
“喜欢就喜欢，何时变得这般扭捏，枉费了我多年的心血。”圣上嫌弃地看着他，“要想抱得美人归，自然是要费些心力，做些取舍，你可愿意？”
“回圣上，若霁非待罪之身，自当竭尽全力，以求——心中所想。”
圣上轻斥，“朕何时说要治你的罪？”
“那霁就请圣上成全，毕竟霁与她，不同于旁人。”赵霁坚定说完，圣上轻拍椅背，“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等赵霁满脸期盼抬头，“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抛却所有，以布衣之身回渚州去，随你招赘也罢，有本事迎娶也好。”
见赵霁安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缓缓起身，“二，看在你军功卓著，心无杂念的份上，朕让你承继崇王之位，还让你尽孝膝前。只是，姻缘你得舍去，且终身不得见她。”
赵霁依旧安静跪着，脸上却面如死灰，这两个选择，他都想要。
“圣上，可否让霁携合府上下，以布衣之身回归渚州，霁愿起誓，终生不离渚州。”
赵霁伏身叩拜，恭敬异常，圣上却一声嗤笑，“那朕何以服众？”
“霁愿领合府上下，自囚于渚州府内，”不等他说完，圣上直接挥手否决，“我让你尽孝膝前，本就是此意。难不成你以为，唯崇王府可无罪而赦？”
赵霁垂头不语，论起来，凭父王和二弟三弟所为，这已是天恩浩荡，他原本的奢望，也只是想保住母亲和府中无辜之人。
“霁受父母发肤，不能不孝。谢圣上宽宥，饶过崇王府有罪之人。霁愿余身禁于府内，日夜诵经，超渡渚州无辜亡魂！”
他的取舍让圣上挑了眉，意有所指说道：“别再说我没给机会，任谁都不会舍得自己的女儿，自投牢笼。”
赵霁心如死灰，却仍伏地谢恩，“谢圣上恩典。”
待他彷徨走后，圣上望着屏风后，“朕已尽力。”
屏风后传来女声，“圣上非让民妇来听，是为何故？”
圣上起身，走到屏风后，望着依旧坐在轮椅上的简六娘，“朕往日欠你的，现在可还你。”
简六娘接道：“你想让我女儿入宫？”
圣上坦荡点头，“朕的儿子，任她看上哪个，朕即刻敕封太子，反正现在看来，哪个都不太差。”
简六娘回道：“民妇叩谢圣上恩典，可民妇的女儿，自幼长于乡间，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要是霁儿方才愿意抛却一切，日后自然是你的好女婿。”
圣上凝眉思索，“可惜事无两全，纵使他俩有些小儿女心绪，做为父母长辈，你会舍得让她终身困于牢笼？”
“况且，你的女儿，可不是寻常的娇弱女子。”圣上轻笑，“没有你的拘泥，为达目的，可曲可伸，还挺会偷奸耍滑，装傻充愣。”
“这样的女子，再大的场面，只要给她足够的胆，必能混得风升水起。”
简六娘平静说道：“圣上心意，民妇心领。圣上之意，民妇亦明。当初民妇确实觉得圣上有负于民妇，因此负气嫁于草莽。”
“圣上有心弥补当初亏欠，想让民妇之女登上后位，却大可不必。”
“民妇之夫，待人至诚，民妇除了对他心生愧疚，绝无不满。”
“民妇之女，性情洒脱，自幼便不喜受拘，就算与赵世子无缘，也不宜困于这金殿之中，苦斗余生。”
圣上问道：“那你为何直接否决了杜显彰？”
简六娘说道：“杜家的人不重情义，只记得失。我的女儿不受那气。”
“那你是看上了涂铭樾？”圣上问完，简六娘已然失笑，“昔日醉心权势，从不屑儿女私情的圣上，何时有了如此喜好？”
圣上坦然回笑，“你愿意蹉跎一生，朕倒想操这位闲心，让你女儿能别有一番天地。”
“圣上，民妇和夫君能死里逃生，民妇夫君更是愿意以身赴险，都只为能日日陪伴在女儿身旁，以慰余生，还望圣上成全！”
简六娘说完，圣上神情萧索道：“朕知道，往日不可追，纵使有再多不甘。”
“圣上，民妇女儿的姻缘，就交由老天爷吧！”
圣上颓然转身，“你会否决得圣贪得无厌？”
简六娘轻笑摇头，“十几年再见，六娘仍旧觉得，当年我并未爱错。只是这世上之事，向来没有两全其美，有取必有舍。多想想自己得到的，万事就释然了。”
宁仙儿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出现在莲辛堂，惊喜奔出，不顾众人眼光，紧紧抱住简六娘，委屈地淌了她一身的泪。
简六娘轻声问她，“你爹呢？”
“在城外大营，今早刚刚捎了东西给他。”宁仙儿抬头，宫中负责相送之人拱手道：“事已办妥，仁善娘子，我等需回宫覆命。”
宁仙儿看了眼苏无量，他立即会意，热情相送，自然塞了银两聊表心意。
简六娘等入了后院，才开口夸赞，“你呀，办事老成，行走说话却还是像个孩童。”
宁仙儿终于得以和母亲团聚，高兴得不知所以，“娘，仙儿本来就是孩童啊，我还尚未及笄呢！”
简六娘点头，“是啊，还有十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