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鼠

秋月，二鼠同游，过一亭一鼠驻足拜之，灰鼠曰：何以空拜？鼠曰：旧年赴京参试，饥餐不饱，晚遇阴雨，路亭避之，又遭风寒，几死也，恰有游子戏舟，同花花少女饮于亭中，乱食一顿而去，我得残骨，宿于桌下，熬过七日方愈，又赴京高中，念恩也，每遇亭必拜。灰鼠叹哀，恰有公子游湖，携妓与文士，灰鼠邀之，同赴楼船，见有小舟载酒食随行，心喜也，先有红裙舞，后有琵琶声，鼠素有文怀，趴于几后同赏，虽颠簸摇荡，舞者不倾，公子叹之，随行皆附和称好，夸赞公子风流，公子回道：能同饮者，皆知命友朋也。众人连连称是，鼠厌之，与灰鼠道：此行皆马夫也，并无文骚，只歌舞倾城，略解秋意。灰鼠武将，不解风情，只待酒食，少时舞罢，有仆摆桌上酒，卤鸡烧鹅，又烩鲈鱼，香气扑鼻，另有冷盘牛肉摆于旁侧，众人说笑，听小琵琶专注，不在意也，灰鼠欲盗之，鼠制止曰：颜回虽贫，不偷邻食，如欲饱腹，即成盗者，孔子不为师也。灰鼠听之不悦，曰：我族粮鼠，自古为盗，先取民户，后上宫殿，虽虢国夫人席，丞相在位，我族也壮胆盗之，有大鼠将军张轩者，盗夫人花鞋，高皇大喜，赏赐万户侯，每日睡于鞋中，夜夜春梦，传为国宝，汝君不耻，只朝廷俸禄厚也，每日佳酿，自有官家拨发，官家之粮，同盗于人室也。汝餐，他人盗来，与今日盗何异乎？鼠避之，灰鼠盗牛肉回，欲分于其，鼠拒也。灰鼠曰：君忘富贵前乎？鼠曰：贫也，虽取民粮，只裹腹也，不多取一粒，时有桌席文翁食鸡，剩骨丢于地，鼠取之食，灰鼠不屑曰：过他人之口，实在肮脏。鼠自顾吃之，灰鼠移酒，欲与同饮，鼠拒之，以示清白，灰鼠自饮，大醉一场，躺于旁侧，鼠见其酣睡，钻于桌下，听风流韵事，人笑它笑，人哭它哀，公子大醉，抱妓嬉闹，妓软拒之，嗔怒撕打，公子笑，又亲其颈，妓咯咯不止，忽玉簪掉落，坠于地上，珠与簪分体，滚于夹缝，妓拾之，竟大叫道：玉簪之珠失亦，此珠乃宫阙之物，明皇遗宝，价值万金。众人忙低头寻之，鼠避于暗处，见夹缝之珠闪烁，果然绿色浩然，妓急也，公子见其焦躁，令仆取灯寻之，听是明皇遗物，鼠爱之，趁众人等灯，钻于夹缝取出，去寻灰鼠，见其酣睡，欲叫之又恐其见珠，回城后传于同僚，毁其清白，珠也必被高皇征去，时列班清儒贪鼠混战，鼠为清儒领袖，即盗珠，必为清儒所弃也，时仆取灯回，大珠闪烁，又恐人察迹，急吞于肚中，奈珠大，虽已进肚，只觉腹沉，行动吃力，见酒缸尚满，躲于缸中，公子与众人将桌抬开，爬伏在地寻珠，不得也，妓哭，公子心焦，大骂众人，疑同行掩袖，欲报官查讯，众人急辩白，脱衣拆发，争论越凶，鼠不善水，船家过弯，时有颠簸，淹于酒中，叽叽乱叫，有尖耳者听之，意示众人有鼠，恐遭鼠盗也，公子大怒，令人撤去酒席寻鼠，鼠憋气酒中，被抬于外，时灰鼠醉梦未醒，仆人搬几，见灰鼠身大，用棍打死，示于众人，有人道：恐珠遭其吞也，公子令剥其尸，无获，时船靠渡，斥骂众人，欲以绝交，众人各疑盗珠，失其大树，心中怀恨，败兴而回。鼠沾酒微醺，见人走远，方上岸歇息，时雨也，灰鼠之尸丢于岸土，血流湖中，鼠视之急去，避于亭下，见山阴茫茫，自得宝物在身，意气风发，又觉肚中不适，难以远行，藏于桌下，忆落魄书生时，万般苦也，哀叹心声，思今日之事，自忖道：谁人不爱唐也？翌日雨停，奈肚中急痛，后腿发麻，心中狂跳，知死也，吐拉不出，又恐失珠，见石桌有缝，钻入而死。倏忽几月，时有病书生坐于亭下，遭伤寒发热，饥餐不饱，时有游船者问之，言乃进京赴试也，略买酒菜，不至饿死，奈盘缠用尽，京城数百里，何能如期赶至，忧愁望山，不得法也，一日烈阳，见石桌缝中闪亮，用力扣之，拖出一鼠尸，只剩骨架干皮，肚中绿珠，实乃宝物，恰有游船者至，见书生观珠，知是珍宝，愿以百两买之，书生大喜，思之：此乃一鼠肚中之物，鼠盗来，不为我盗，清白在天。售之，客喜，取百两买之，书生去，客将珠赠于一妓，彻夜欢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