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职天水侧

我实在是爱死这份工作了，看着面前波涛汹涌的天河，我站在河岸，手持上宝沁金耙，身后披风随风列列。天河乃天水之源，灵霄殿玉帝喝的酒，兜率宫老君炼的丹，蟠桃园土地种的桃，都离不开这天河之水。玉帝把这份差事交给我，那可是对我莫大的信任。

虽说责任重大，但这工作倒也清闲，除了每日带着水军沿河巡查，分段抽检水质，便是每月给各重天的宫府宅院送水。

老君给的耙子虽然不中看，但却相当实用，平时搂水草，通渠沟，可比那些刀枪剑戟好太多了。咱们从基层干上来的可能笨些，但就一点，不怕吃苦，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亲历亲为。当领导的只顾在办公室喝茶的话，那手下谁还听你的话呢？到时候真遇到什么事情，你连人都叫不来。

这点五百年前玉帝他老人家深有体会。

当时那只猴子当弼马温的时候谁也没把他当回事，他虽是天孕地养，内有仙根，但终究不过是个杂毛未褪的畜生。要不是猴尿掺在马料里能防止瘟疫，只怕他连这不入流的小官都没得当。闯龙宫入室抢劫，下地府毁坏生产资料。哪一条都够他在诛仙台上挨上一刀，不过仗着是女娲娘娘的遗子，玉帝念着千年前娲皇氏补天济世的先恩，不肯撕破脸罢了。可这猴子蹬鼻子上脸，竟敢在天河境内公然放马。之后更是嫌弃官小，反下天去，自封了个什么齐天大圣。好家伙，这放在过去可是大逆不道。

当时我就说了，再不管管，迟早出乱子。

玉帝的反应倒也简单。“不必管他。”

灵霄殿门匾被那猴子一棍打成几块的时候，玉帝吓得直接钻桌底下去了，那歇斯底里的叫声至今余音在耳。“快去请如来佛祖！”

倒不是天庭没人能管这猴子。他猴子能耐再大，能大到哪儿去？单我知道能拿住他的，就有好几个。你比如说，三太子哪吒，想当初随武灭商，封神拜圣。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乾坤圈混天绫，各个都是开天之时留下的秘宝。只不过你也知道，因为家庭原因，哪吒这小子和他爹一直貌合神离，工作上谈不上添乱，但绝对不会出全力。你以为他真的和孙悟空在花果山大战了三百回合阿？我在云堆儿里看得一清二楚，那俩哥们使了个分身法儿，真身早就跑后山一起喝酒吃桃去了。

也对，哪吒这小子成仙前就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仗着自己未成年打死人家龙王太子。后来又偷射乾坤弓，还是闭着眼瞎几把射，结果射死了在当地山上修行的石矶夫人的碧云弟子。人家告状上门，太乙这老头护犊子，竟然把人家直接给收了炼化。可怜石矶夫人百年修为，一朝被打回原形。好在姜子牙还算有点良心，封神榜上给她留了个月游星君的闲职。

现在每每谈起此事，月游星君都恨得咬牙切齿。

这俩不良少年碰在一起，哪吒没跟着一起造反，我感觉李元帅都得在家烧高香。

再比如灌江口二郎神，也是天庭成立之初最早的一批元老。别的不说，单是手里一柄三尖两刃枪，那可是灵霄殿的镇殿三首蛟所化，一刀挥出，可是有劈山断海之势。那猴子的金箍棒，虽说也是最早的神器之一，但终究是个文仙用的定子。除了结实点，当真没别的用处。至于为什么打不过？嘿嘿，当初二郎神他老娘被玉帝活生生用金乌烫死，这过节可不是轻易能化解的。

二爷出征前就跟我说了：“做个样子打几下就行了。谁爱管谁管。明眼人都知道，女娲娘娘的遗子，西天庭的重点栽培对象，谁敢真去拿他？不过是看在他玉帝跟我是血亲，不好意思推脱罢了。”

本来二爷都已经要佯装不敌败下阵来了。可谁知太上老君是玉帝的心腹，看出端倪强行扔了个金刚镯，于是这平叛的功劳就莫名其妙的安在了二爷头上。

要不怎么说玉帝这人有点那啥呢，都知道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好接，都明着暗着躲。人老君看不下去了帮你一把。你倒好，反手就命老君把这猴子给炼了。老君当时是一脸懵逼，玉帝在上面，不敢不炼，观音大姐在旁边，又不敢真炼，于是耍了个小心眼，故意把炉底的煤铲空了一角，给猴子留了条生路。不过毕竟是高压炉，不通风，最终给那猴子熏坏了眼睛，弄了个迎风流泪的后遗症。

“我为这事儿挨了观音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你说玉帝他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儿呢？”太上老君每次跟我抱怨都得提起这档子事儿。“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可不去当出头鸟了。”

“元帅！那边河岸好像有人？”部下的声音让我从回忆里醒转过来。我定眼一看，好家伙，还牵着匹马？上一个在天河放马的，现在还在五行山下面劳动改造呢。我抄起耙子，带上弟兄，浩浩荡荡地便朝那饮马之人所在奔去。

“天河境内不准放马！轻者扣除仙俸，重者剔去仙籍，你是哪重天的神仙？这么不懂规矩？”每次这么喊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帅爆了。

“你这肥头大耳的又是个什么东西？本姑娘爱在哪儿放马就在哪儿放马，你管得着吗？”

眼看越来越近，我眼睛也不由得瞪得越来越大。这女的坐的怎么看着这么……这么……

“元帅，那人骑的好像是匹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