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开化

回到海岛酒店之后，福生一如既往，仍然天天干他的职业，说不上什么努力，但也不见得他会偷懒。这种服务生其实主要是帮客房送酒水、果品之类，偶尔接到客人叫唤便去查一下对方需要什么。他整天就是拿着一只小托盘在酒店内走来走去。

这日，他正走到大厅的酒吧前台要帮一个客房取一瓶香宾，却被楼面的张部长叫了过来。张部长叫张萍，是个年过三十的女人，留着一头短发，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特别和蔼可亲，对福生也很好。所以，福生见面都叫声“萍姐”。这是做酒店的规矩，上司都叫什么姐，或者什么哥。

张部长微笑着招招手，又拍拍她旁边的沙发，意思是叫福生坐下来慢慢谈。福生不明原因，但也听话地坐在她旁边。张部长笑容更浓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福生的头顶，像欣赏一件十分难得的宝贝。这让福生有些不自在起来，皱起眉头小声喊了两下“萍姐”，他觉得这位萍姐今日特别反常，完全不像平时那样与他保持距离。

张部长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但接着又用两根手指抬起福生的下巴，口中“啧啧”连声地称赞。唬得福生一下子站了起来，以此避开她的手指。

张部长又拉他坐下，叫他别慌，萍姐不会吃了他，接着语重心长地说：“福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为以后作打算呢？比如，人人都有车开，难道你不想跟上人家的节奏？别人都有自己的房子住，难道你想一辈子住宿舍？人，是要有上进心的，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萍姐，您什么意思？我也想赚钱，但我这个身份，能顾得上自己温饱就不错，哪敢奢望赚钱买房买车，您别拿我开玩笑。”福生满面窘态，感觉自己实在太没用了，但他从来没指望过自己能像别人那样有钱。他日子过得无忧无虑，除了工作就是四处走走，毫无压力感有什么不好？哪怕别人觉得自己不好也没关系，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影响过别人，也不想受别人影响。这有什么不好？为何这个萍姐说这种话呢？实在太让他惊讶了，以至他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想离这个萍姐远一点。

张部长笑道：“你也别小觑了自己，你天生比别人强！”

“我天生比别人强？”福生几乎又想跳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他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又生于贫苦之家，谈什么天生比别人强？这不是说反话么？他以为萍姐故意拿他取笑，但见萍姐脸上十分严肃，丝毫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就是天生比别人强！”张部长说着又伸手一拧他的脸皮，唬得福生差点跌倒，幸好被人家用手拖住。

“萍姐，不要拿我开玩笑。”

“谁开玩笑！我是说，你的模样天生比别人长得英俊，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这副好皮囊？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载，你何必像古代女子这般不开化呢？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福生茫然地摇摇头。

张部长顿时板起脸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福生顿时呆若木鸡，然后使劲地摇头，像只拨浪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