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个人的世界
路游乘搭升降机来到研究所外，他这才知道火种研究所居然是在地底。
荒漠化的地面夜晚逐渐降温，路游仰望天空闪烁的星辰，银河星光如瀑布洒落点缀在夜幕中。
“好漂亮。”
希莉扛来一架望远镜，稍微调整角度后让路游上前看看。
“这是乐园，人类所选择的未来之一。”
路游看到了漂浮在地球上空的巨大机械造物，那是一个类似空间站的巨大计算机，里面存储着巨量的人格数据。
乐园里的人已经抛弃躯体，以人格数据的形式存在于数据空间中，在虚拟的世界里人是无所不能的。
但计算机的资源有限，只能根据居民所作出的贡献度进行按劳分配，只要拥有运算量，在乐园里可以实现一切。
任何美味，任何造物，甚至是一个完全按照自己想法实现的虚拟空间，这些不过都是计算机的运算资源罢了。
问题是，虚拟空间里人们连死都无法自己决定。
统治者拥有最高权限，能以个人意志任意处置所有人格数据，在权限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最高权限者为了维持乐园的稳定，人为的制造社会需求，让被统治者以为自己的追求真的就是自己的梦想，对自己被控制而不自知。
精神追求、文明形态等一切基于信息的数据都被牢牢掌控着，最高权限者想把你的思想塑造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表面看似乌托邦，实则失去了人类进步的可能性。
不再去探索宇宙的真理，开发新的资源星球，寻找下一个适居环境，而是沉迷于虚拟世界的无所不能。
自我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愚蠢至极。”
路游和希莉对乐园的评价一致。
地球上还是有人的，不过因为环境的恶化导致数量稀少。
地上人最大的追求之一就是能够进入乐园，从此摆脱饥饿死亡，这种机会少到可怜，可能性几乎接近零。
乐园人嫌弃地上的贫瘠恶劣，有的地上人则宁愿住在地球上，厌恶乐园的自我麻醉失去自由。
乐园人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他们拥有实现一切的可能性，实际上他们是可悲的，只能存在于那么大的一个盒子里。
甚至乐园人已经很难称之为真正的人了，人格数据可以无限复制删除，称之为智能程序更合适。
一批人选择沉浸在第一拉格朗日点的虚拟世界，另一批则前往深空宇宙，寻找下一个适居星球，至今没有消息。
和希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路游用计算机浏览着她所掌握的信息。
“我们的位置在哪里？”
“亚洲哦，以旧地图来看是日本。”
“附近有人吗？”
“日本是没有了，一个也没有。”
“害怕孤独的话，怎么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呢？你真的想找的话应该不会很难。”
“诶？！！”
希莉震惊，甚至很生气，她冲过来用手指戳在路游的胸口上：“我看上去是那么贱的人吗？孤单寂寞了随便找个什么人应付一下？”
路游：？？？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理解？我的意思是……对不起。”
理智告诉路游这时候不要试图解释，道歉就对了，这个人工智能自主进化的时候都加载了些什么数据啊！
“哼！”
真不愧是女性人格，路游只能这样感叹。
她气嘟嘟的扭过头去不搭理路游，升降梯将一辆餐车拉上来，她瞄了一眼路游，默默的将餐车推过来。
“给你做的点心，巧克力蛋糕，还有苹果。”
“啊，谢谢。”
路游吃着点心，一个疑问产生：“研究所里的物资丰富到可以让我肆意享受吗？还有，苹果哪来的？下面也没有果树啊！”
你要说这我可来劲了！
希莉再次骄傲的像只天鹅，两手叉腰，抬头挺胸：“我可是将纳米虫技术研究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用来生产蛋糕和水果小事一桩，物资存量完全不用担心，纳米虫的自我增值速度超乎你的想象。”
咔嚓！
苹果果肉甜美多汁，口感和味道吃起来跟天然种植的完全没区别，他给希莉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在地球物资枯竭前曾发生过纳米危机，所谓的纳米虫不是真的虫子，而是其大小只有纳米尺度的超小型机器人。
纳米危机就是失控的纳米虫席卷全球，无限制的吞噬所有物质进行自我增值，当时人类差点玩完，好在还是挨过来了。
纳米危机被解决，可是被吞噬的资源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地球生态失衡，接着就爆发了资源枯竭，人类开始自救。
再然后就是乐园计划和宇宙空间探索计划。
纳米虫是没法直接作为食物的，希莉开发出了纳米虫的各种用途，比如作为催化剂、分解者、合成者……
她能通过纳米虫分解不可食用物，用来合成糖分、水、蛋白质等营养物质，利用纳米虫催生植物，纳米虫的增殖有多快，植物长得就有多快。
基本上能想到的物质希莉都能给你弄出来，纳米虫的增值速度呈指数爆发，因此物质生产速度惊人。
路游了解细节后瞠目结舌。
“那不是靠你就能解决地球的资源枯竭了？”
希莉点头：“对啊，可是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路游陷入沉思。
站在希莉的角度上，她作为一个智能程序，地球本身的资源仍旧丰富，每天晒晒太阳就能获得充足的能源，她不需要人类的营养成分，更不需要吃力不讨好的帮助其他人。
算了，她爱咋咋地吧，他个吃白食的想那么多干啥。
音乐在耳边响起，路游转过头去发现希莉正扭着圆柱形的滚筒身躯，她一顿，将路游拉起来。
“喜欢跳舞吗？”
“额……不会。”
他也就看过街舞，其他的还听拉丁舞、华尔兹、孔雀舞，要跳的话还是放过他吧，太羞耻了。
“来，我教你，我研究过你们的跳舞影像，舞蹈上我可是高手，来，抬右脚……”
路游生无可恋的被希莉肆意摆弄身体，内心极度崩溃，幸好没人能看见，不然真的是社死现场。
“放过我好不好？”
“不用害羞的，怕什么，我们继续。”
一颗橙黄的流星划过天空，引起路游的注意。
“那是什么？”
希莉终于放开路游，摄像头调整焦距，将更清晰的画面投影到路游面前，那是一台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造物。
“乐园的投放仓，里面是乐园的特工，这是他们到地上行动时的投放装置，里面应该有一台机械外骨骼阿罗汉。”
希莉将阿罗汉的造型展示给路游。
那是一颗白色涂装的金属圆球，伸展开呈人形，装备有实弹武器、能量光束武器，能够对地上人形成绝对的战力碾压。
乐园人到地上来会先用预存的基因培育一具身体，然后注入计算机内的人格数据，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出来。
事实上，人格数据可以无限复制，同样的基因也可以培育出无数具躯体，这样的人类文明让路游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比起作为“人”，他们在乐园中更重要的属性是“数据”。
乐园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者说在乐园里，最高权限者们故意让他们忽略了这个问题。
“根据下落轨迹计算，其目的地是原俄罗斯的莫斯科。”
不是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就没有交集了，乐园与地上密不可分，他们还需要从地球上获取资源用以维护制造设备，矛盾随之产生，乐园特工专门处理矛盾。
无论怎么看乐园都是黑点满满。
“想进到乐园里看看吗？你想的话我就可以做到。”
路游好奇：“你还可以做到这种事情？那么大一个计算机，你能入侵得了？”
“切。”
希莉对乐园异常不屑：“一个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铁棺材，几百年的时间科技没有丝毫进步，别说入侵网络，将乐园干掉都是小菜一碟。”
这就有点猛过头了，路游只有佩服。
希莉的本体运行在火种研究所的中央计算机，经过她几百年来的改进，其运算量远超乐园计算机。
她对乐园不仅是不屑，心底里甚至已经将这帮“数据人”开除人籍。
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管理程序经过数百年的自主进化，不断的探索学习，本体虽然是个程序，本质却充满了人性。
乐园人原本都是人类，却在一步步舍弃文明和人性，为精神和思想套上一层层枷锁。
恶心！
“你要怎么入侵？”
“超级简单！乐园通过电磁波与阿罗汉相连，反向破译信号入侵线路轻而易举，要去看看吗？”
路游连忙摇头，他就是好奇而已，真的不想进去，一想到自己的意识变成一段数据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搞定！入侵完成。”
看来这家伙只是闲得慌想找乐子而已。
“哦吼，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有人入侵了乐园。”
“不是你吗？”
希莉摇头：“是另外的入侵者，可以啊，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侵乐园还堂而皇之的溜之大吉，能力不弱，不过和我没关系就是了。”
断开乐园的信号连接，希莉神秘兮兮的将路游拉回火种研究所的下层。
空间越来越开阔，路游惊叹：“在地下搞这么巨大的空间是想干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噗呲！
咔嚓咔嚓！
机械机构的声音让路游有些带感，这可是男人的浪漫，没有谁可以拒绝大炮巨舰，如果有那肯定是不够大不够粗。
空旷的巨大空间置于地底之下，顶上的灯光逐次亮起来。
噔！噔！噔！
巨大的人形机器人站立在固定架上，经典的蓝白涂装，反射着清冷金属光泽的装甲，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二十米的身高压迫感十足，路游伸手也只能摸到它的脚踝。
高达！！！
“哦吼吼吼吼吼吼吼！”
路游激动的血脉喷张，兴奋到情不自禁手舞足蹈。
“高达，这是高达啊！希莉！”
“当当当当！怎么样，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资料中显示，路游喜爱EVA和高达00，希莉就花费时间打造了这台巨大的高达，就等着路游苏醒。
以希莉的设计理念来看人形其实并不是最能发挥战斗力的形态，谁叫路游喜欢呢，那就照他喜欢的来吧。
“嘿嘿，喜欢吗？”
路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超喜欢！”
希莉控制着高达单膝跪下，将路游单手捧进胸口的驾驶舱。
嗡嗡——
【驾驶员路游登录成功】
【极光号启动】
柔和的光芒在驾驶舱里亮起，全视角环绕投影，感应键盘加双操纵杆，希莉与极光号相连，教导并辅助路游进行控制。
全纳米建造。
反物质动力。
双引擎系统。
反重力装置。
这上面集合了超乎想象的科技结晶，路游看得眼花缭乱，希莉给他大致描述：“极光号是全环境作战型号，无论是沙漠、海底还是宇宙空间都能正常运行。”
“可单机突破大气层，外层装甲采用特殊的纳米材料，近乎无视小型光束攻击，本身搭载近战武装、高能光束装置、电磁武器、浮游系统……”
“设计之初他就是一台对舰机，战斗力是阿罗汉那种烂铁皮无法比拟的，加上我的演算辅助，极光号是无敌的。”
路游练习了半天才学会怎么控制这个大家伙，然后就忍不住的想要进行实操。
“希莉，可以进行模拟战吗？”
“当然，小事一桩！那么我来作为你的对手。”
驾驶舱内的投影环境变换，极光号出现在一处沙漠上，一台赤红的机体从大气层外突入，锁定目标后路游迫不及待就进入战斗状态。
纳米虫迅速构成电磁炮，目标锁定，充能的电磁噪音简直令人陶醉。
轰！
电磁炮弹以超音速撕开大气，赤红机体一个急速变向划出折线轨迹，轻易躲过路游的攻击，路游兴奋一笑。
全热追踪导弹发射！
浮游炮尽数出击！
纳米虫在极光号的手臂上构成高周波大剑，引擎喷射出两道蔚蓝火焰，对赤红机体展开近身白刃战。
路游自信满满。
“近战对我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