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求证
其后周天羽到欧阳府书房里快速写了一封信件，意在请求马老庄撤回本庄人马，自己稍后与之商议良策。丐帮弟子领命即去。
原来他权衡之下，知狂侠后人或在眼前，想尽快确认此事。他从欧阳虎口中得知，小南飞家住城西，抚养他的姑姑和叔叔在大通街开了一家客栈，三人均非洛阳本地人士，也未知何时迁徙至此，那位染病的梁夫子，是小南飞到洛阳后的第一位恩师。周天羽知小南飞和他口中的鹏叔去探望梁夫子，小南飞的姑姑多半便是“戚四妹”，遂独自赶去望归客栈求证。
四妹此时将近三十岁，昔日在宋理两国虽都开了醉鸡坊，身旁有伙计帮忙，不致于劳神伤形，到了中原之后，更得吴鹏子尽心协助，她容颜本就极是姣好，世易时移，美貌仍如往昔。
周天羽靠窗坐定，唤来一杯清茶，四处张望，只盼立时能见到四妹。四妹整理事务后良久才从内堂走出，周天羽虎目如炬，一眼认出了她，心下喜道：“当真是狂侠的义妹，是戚四妹！”当年江修和喜儿成亲，吴家堡宾客如云，人手虽多，吴堡主却只喜儿一个女儿，此外更无甥侄，四妹便以主人身份招呼众客，周天羽看她奔走各处，不辞劳苦，觉她年纪虽小，但雷厉风行，堡中各人远远不及，心头已暗生敬意。
周天羽行事素来果决，四妹正于柜台算账，他走近后轻声说道：“戚姑娘，请借一步说话。”四妹算盘拨到一半，听人称自己为“戚姑娘”，猛然抬头，看对方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乃是新客，似是一位武林高手，所惊端的非同小可，她虽化名为“戚红”，但真正知道此名的，除了吴鹏子和小南飞，也就只有官府的人以及少数来往频繁的商铺老板。
四妹微微点头，请周天羽入内堂叙话，另外斟了一壶清茶。
两人坐定后，四妹问道：“客官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有何见教？”周天羽低声道：“实不相瞒，在下十余年前曾和戚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十余年前？”
“没错。十余年前，大宋淳熙六年八月初八，在下随韩帮主于平江府参加了一场婚宴。”
“淳熙六年，八月初八！是大哥和嫂子……”四妹“啊”的一声，“你是谁？韩帮主？哪个韩帮主？”
周天羽道：“在下是丐帮现任帮主周天羽，韩帮主乃前任丐帮帮主。”四妹自语道：“是韩凤起帮主，他和大哥相交甚密……”
周天羽将自己如何替小南飞洗脱嫌疑一事说了，期间夸赞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南飞时，小南飞与王况等如何临危不乱云云。
四妹又惊又喜，恐惧之心消失殆尽，她原以为到金国一年有余，仇人终于找上门来了，没想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帮助小南飞洗脱嫌疑的丐帮帮主周天羽。她激动地道：“原来客官就是周帮主，多亏周帮主仗义出手，飞儿才能洗脱骂名。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周帮主。”周天羽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周天羽神色真挚，正气凛然，四妹微声道：“原来十多年前，周帮主也曾参加了我大哥和嫂子的婚宴。”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已过了十多年了。”自是承认了身份。
周天羽长舒一口气，看她神色黯然，怕她忆旧伤情，赶忙安慰道：“往事不可复追，如今最重要的是大伙都安然无恙。”
四妹转颜道：“不错，顺利将飞儿抚养长大，才不辜负大哥和嫂子在天之灵。对了周帮主，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周天羽将来龙去脉如实相告，四妹笑道：“当真是一番机缘巧合，若非梁夫子病重后要见飞儿，我也不会让飞儿的鹏叔急匆匆去找他，周帮主也就无法认出飞儿的鹏叔来……”
周天羽道：“幸好在下及时发现，否则鱼书山庄的人一旦找到戚姑娘，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四妹问道：“鱼书山庄？他们在打探我的行踪么？”
周天羽道：“不久前帮中兄弟做客鱼书山庄，有人留书一封，称要盗取马老庄主的宝贝黑玉马，后来山庄的人和帮中兄弟一块防御，结果还是被那人得手……那人最后留下一句话，让鱼书山庄倾力打听戚姑娘你的行踪，一旦有了线索，可用之交换黑玉马。”
四妹双眼一动，喃喃道：“留书窃玉？这手法怎如此熟悉？莫非……莫非……”
周天羽问道：“戚姑娘是想起了甚么事么？”
四妹点点头道：“那人能从鱼书山庄全身而退，可见身手极其了得。当年我大哥初到平江府，黑面大盗姬破虏有意挑战我大哥，先偷盗了吴家堡的传家宝，接着留书一封，称除非我大哥出手，否则没人能找回那件宝物，后来我大哥用计使对方自行现身，姬大侠和我大哥不打不相识，后来我大哥蒙难，多亏姬大侠一路护送，我们才能从大理逃回大宋……”
周天羽道：“狂侠计谋超群，姬大侠心高气傲，自是落了下风，此事盛传武林，当年两人大战寒山寺，一样地名动山河。”
四妹道：“姬大侠护送我们到了江南之后，就再也没现身。他当年‘窃玉留书’，如今周帮主所说那人在鱼书山庄‘留书窃玉’，顺序不同，手法却极相似。莫非……莫非是姬大侠所为。”
周天羽沉声道：“帮中兄弟曾说那人的确轻功卓绝，不过举止有些疯癫，不知是否是姬大侠本人。那人所窃黑玉马，乃马老庄主亡妻遗物，马老庄主只得派出人手到各地打听戚姑娘的下落。”四妹恍然道：“原来如此。”问周天羽眼下该当如何从事。
周天羽道：“在下写了一封书信，已派帮中兄弟火速赶去鱼书山庄交给马老庄主，让马庄主先撤回庄内弟子。当务之急，你们应避免暴露行藏，鱼书山庄耳目广布，一旦走漏消息，在下担心有人对你们不利。在下稍后立刻赶往鱼书山庄，一则确定那人身份，二则设法帮马老庄主找回黑玉马。等事情了结之后，再重开客栈不迟。”
四妹思索半晌道：“不如我跟你一块去鱼书山庄，那人若是姬大侠，再好也没有了，那人若不是姬大侠，有我在，也可让他先交出黑玉马……”
周天羽立道：“不可，倘若那人并非姬大侠，却是狂侠的仇人，岂不致戚姑娘于险境。”四妹道：“明日飞儿重返神剑门，自无丝毫隐忧。有周帮主保护，相信对方绝无可能伤害到我……”她想那人多半便是姬破虏，纵知凶险难料，也情愿亲身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