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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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是嫖娼致死还是天花夺命

同治皇帝(1856—1875年),名爱新觉罗·载淳,咸丰帝长子。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立为皇太子,十月即皇位,年仅六岁。由东西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一直到同治十二年(1873年)正月才亲政。亲政后,第一件大事就是重修圆明园,但闹出风波,最终大权旁落。第二年十二月初五,病死于养心殿。同治死后,谥号毅皇帝,庙号穆宗,葬于惠陵。

年纪轻轻的咸丰帝三十一岁就命归西天,他死后由他的儿子载淳即位,并定元年为祺祥。辅政大臣被杀后,这位幼帝才刚刚八岁,理所当然由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了,于是又将元年改为同治。时间如梭穿跃,转眼几年就过去了。同治到了应该娶后纳室的大婚之年了,挑来挑去,终于在同治十年(1871年)冬天,挑选了崇绮的女儿阿鲁特氏与凤秀的女儿富察氏。崇绮的女儿已经19岁,凤秀的女儿年仅十四岁。慈禧因阿鲁特氏是咸丰皇帝遗命辅政八大臣之一、后被赐死的郑亲王端华的外孙女,不愿让她做皇后,而拟选凤秀的女儿富察氏。但表面上免不得要与慈安太后商量。慈安认为崇绮的女儿端庄谨默,德性最好,很配中宫。慈禧心下不乐意但没表现出来,她说:“凤女虽是年轻,闻她却很贤淑。”慈安道:“凤秀的女儿太轻佻,不宜选为皇后,只能当一个贵人。”这句话刺痛了当贵人出身的慈禧,不免对慈安和崇绮的女儿阿鲁特氏怀恨在心,但又不好争辩,只好提议说让奕参酌。不料恭亲王奕也主张选年长的为后。

同治帝大婚,册封崇绮女儿阿鲁特氏为皇后,并封凤秀女富察氏为慧妃。这时皇帝已经成人,两宫太后撤帘归政。这本是慈安太后的主张,慈禧太后不便辩驳,又想同治帝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将来如有大政,总要禀告母后,暗中仍可揽权。当即随声附和,下了懿旨。

慈禧私下唆使慧妃,要她使出柔媚手段,抓住同治的心,让同治迷恋她,也就不怕皇后专权了。然而他们却不知同治和皇后的感性非常亲密,皇后气质高雅,毫无半点轻浮模样,同治非常敬重她,夫妻两人常在宫中相守。皇后熟读诗书,平常在宫中同治常和她谈论诗文,志同道合。

同治十二年(1873年)正月,同治皇帝亲裁国政,一年以内,倒也不敢怠慢,悉心办理。只是性格刚强,很像慈禧太后。慈禧虽已归政,遇有军国大事,仍着内监密行查探,探悉以后,即传同治帝训饬,责他为何不来禀告。同治帝也很倔强,他想母后既已归政,为什么还来干涉?母后要他禀报,他却更加隐瞒,因此,母子之间产生意见。同治新婚燕尔,遵照旧例,便天天陪同皇后早晚两次到两宫皇太后前叩头请安。慈安静养深宫,凡事不去过问,且当同治帝进谒时,总是和颜悦色,并没有丝毫怒意,慈安见着皇后,也很是钟爱,从不疾言厉色。同治帝因慈安太后和蔼可亲,所以常去省视,反把生母抛诸脑后。慈禧太后心中更加不高兴,有时就把皇后传入宫内,叫她从中劝谏。皇后虽是唯唯遵命,心中恰与皇帝意旨相合。花前月下,私语喁喁,竟将慈禧太后所说的言语,和盘托出,反而给同治皇帝带来懊恼。皇后背后言语,总有疏虞,传到慈禧太后耳中,慈禧太后便索性迁怒皇后,且对她恨之露骨。

慈禧非常喜欢听戏,她把外城戏班的人,召进宫来,称为供本。慈安性情和蔼诚实,本是无可无不可的,但在慈禧太后的怂恿下,便也听戏消遣。满清旧例,婆媳之间,礼节最繁,皇后也便时常陪侍左右。所演的戏多是男女偷情和奸杀淫乱一类,皇后的性情原不是轻浮佻达,所以看到这样的剧情,便把脸转向墙壁,看也不看。

慈禧见她这般模样,便道:“这种戏演得很好,你怎么不看呢?”

皇后道:“淫秽到这般地步,还值得一看吗?”慈禧对她更加恼怒。有一天,皇后正陪着两宫太后看戏,同治无意中闯了进去,见过太后,皇后便微微地笑着,站起来迎接。慈禧便斥道:“见着皇上,应该好端端地迎驾,怎就放出狐媚手段,去迷惑圣心?”皇后无端地受了一番训斥,难过地低头首无语,同治见了便忍着气走了。慈安见皇后羞愧难当,不觉疼怜起来,便搭讪着和皇后说了几句。直到戏散,皇后戚然回到自己的寝宫,想起此事胸中积闷,放声大哭起来。

慈禧见同治和皇后打得这般火热,心里很不高兴,并替慧妃不平,于是对同治说道:“皇上当知祖宗创业艰难,千万不要常至中宫,应当勤于政事,况且皇后不很贤慧,更未能熟谙礼节,比较起来,实在不如慧妃,皇上以后就该好好地款待慧妃才是。”同治当时听着,口里虽唯唯应允,心中却大不为然。回到自己的内宫,依旧不与慧妃亲近,慈嬉又下谕给皇后道:“皇上初次亲政,国事为重,不可常宿中宫。”消息传到慈安那边,慈安心想慈禧下了此谕,未免有些蹊跷,本还想将同治和皇后两人依旧撮合在一处,只因慈禧的谕上所说,应以国事为重,用了这种大帽子来压人,倒觉得无可措辞,也就只得忍着不说了。

皇后被慈禧强迫和皇帝分离,精神上受到极大的刺激,痛楚万分,天天早起遵守规例,仍往两宫皇太后面前叩头请安。慧妃因为得了慈禧的宠幸,又眼见皇后已遭训斥,心中十分得意。有时在慈禧宫中,和皇后相遇,她眼见慈禧对待皇后的样子,也便摆出一副鄙视的态度。慈禧私自嘱咐李莲英,待同治有时召幸妃嫔的时候,把慧妃背到御床。谁知同治见了慧妃,触起慈禧太后待皇后的心事,便理也不理地挨到天亮。同治不能和皇后呆在一处,想要召幸别的妃嫔,又因李莲英常把慧妃背来塞责。同治的帷帏之私,实已毫无趣味可言。同治从此也不再召幸妃嫔。

同治帝接连几天郁郁不乐,时常无端暴怒。内监便想出法子,带着同治帝微行,到民间采风观俗,其实就是嫖妓。

同治皇帝与太监周道英夜间出宫,穿过六街三市,到了南城一带。那里,一向是娼寮聚居的地方,花天酒地,金吾不禁。他微服出游,最怕碰见王公大臣。因此,凡是大的娱乐场所、大店铺、大饭馆都不敢去。他光顾的地方是天桥夜市场、韩家潭妓院以及冷僻街道的茶馆、酒店。当晚同治便与窑姐一宵恩爱,说不尽几许风流。春宵苦短,天不亮,就要回到乾清宫。同治仍旧按照惯例,到前殿上朝,大臣们都没有丝毫察觉。退朝回来,同治也仍到两宫太后处请安,两宫皇太后也是毫无察觉。从此以后,每天到了晚上,同治皇帝便到窑子中间嫖逛,到天亮才回来。光阴荏苒,一晃过了数月。日子渐久,胆子也渐渐地大了,便不再叫周道英跟着,独自走动起来,所认识的窑姐儿也越来越多。秦楼楚馆的温柔滋味与宫中大不相同。这些民间妓女个个妖艳,眉挑目语,无非卖弄风骚,同治皇帝真愿此生长老于此温柔乡。

翰林院侍读王庆祺是花月场里的老手,同治与他时常切磋,而后君臣同嫖。不久又加上恭亲王的儿子载澄。载澄曾在弘德殿伴读,自小与同治帝相伴。载澄是有名的纨袴子弟,一向把性命看得很轻,常常酒后发兴,只求眼前一时快乐,却不顾后来的情形,不惜重金,到处寻觅春药。与这样的纨袴子弟在一起,同治“近墨者黑”,也时常服那春药以求一时之欢。日子久了,北京城里逐渐传遍了同治帝微服出游的事,只瞒着慈禧太后一人。

同治十三年(1874年)的一天,同治在街市闲逛,忽然看见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妇,打扮得十分明艳,那一双媚眼,更是澄清朗彻,和秋水般似的。抬头看见同治站在面前,笑了一笑。同治逛窑子已很久了,一眼就料定到少妇不是良家妇女,于是就挨近少妇身边,少妇又回头对同治笑了一笑。同治帝虽是久经风月的人,但仍受不了少妇的媚态,像失了魂魄似的。同治这时大着胆子,抢步上前,挨近她身边说:“姑娘奔跑太劳,何不同去歇息?”少妇假装羞涩模样。同治便与少妇找了一家客店,谁知风流过后,同治染上了花柳病。

同治在乾清宫,一觉醒来,觉得下体有些疼痛,起初不在意,他仍然悄悄地溜出宫来,到花柳巷里消遣。但是这种风流毒疮传染蔓延很是迅速,遇到身体虚弱的人更是来势凶猛,往往当天发作,立刻溃烂,也就十来天不治而死,也有月余不治而死的。同治拼命在花月场中厮混,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现在又染了风流疮毒,这种疮毒便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同治的风流地方又肿又痛。等到天亮,身体又发起热来,宫监们去奏知两宫太后。不多时,太医到达,问起病情,同治便说偶然发些寒热罢了。太医们便斟酌开上药方,照方配药。隔了几天,同治满面起了疮疥。两宫太后见了十分惊讶,却又以为同治是发了痘疹,于是召太医们入宫诊视。太医见了同治的模样,大吃一惊,心想这种模样分明是梅毒发作,但同时又认为皇帝不应生此恶疾,听了两宫太后声声说是痘诊,只得开了痘疹的药方。同治发恕道:“我不是患天花,何得以天花治!”太医奏:“太后命也。”

染上淫毒,起初还可支持,等到十月(同治十三年,1874年),连头皮上都发出了疮疥。宫廷上下,都称皇上生了天花。蕴毒越深,受病越重。十一月初,同治御体竟不能动弹,皇后前来看望,不敢闯进屋内,只得隔窗问候。慧妃正向宫中来,听了皇后的声音,急忙转身走到慈禧太后宫里说:“皇上大病才有转机,见了皇后怕又要糟蹋了身子,再发起病来可不是玩的。”

皇后退出以后,不一会儿慈禧来了,便问道:“可有人来过?”小宫监不敢隐瞒,就直说:“皇后娘娘来过一道,隔窗说了几句话。”慈禧太后听着,也不出声。隔了一天,同治病忽然又发作了,疮疥又红肿起来。慈禧太后见了露出惊讶的表情,立刻传旨把皇后唤来。皇后战战兢兢地来到乾清宫。慈禧照皇后的脸打了几巴掌,直打得皇后脸青唇肿。慈禧太后叱道:“骚狐精!我打了你,你可心服吗?”皇后答道:“老佛爷应当责打的,怎敢不服,只是奴才有何罪名?”慈禧道:“好个骚狐精,自己做的事,还敢躲赖吗?我先问你,皇上病到这般地步,你还是妖媚无耻,想必把皇上的命送掉了才休止吗?”

皇后听着,才知道是为了自己昨天问候的事情,便跪奏道:“奴婢昨天到此问候,因为老佛爷有旨在先,不敢进内,隔窗请了皇上圣安,立刻退出的,怎敢妖媚无耻,伏叩老佛爷圣鉴。”慈禧听了,哼哼地冷笑了几声,叱道:“不打总不肯招。”说罢,就命李莲英把皇后拖出去笞责。同治在床上想挣扎起身来跪求饶恕,只因病势已重,哪里还挣扎得起来,便伏枕叩头道:“老佛爷请息雷霆之怒,姑且饶她一次吧!”慈禧见同治出来说情,便照准皇后的脸上又是几下。慈禧十指上带着那金指甲套,把皇后的面上抽得血痕缕缕。同治情急之下晕倒在床上。慈禧这才罢手。同治帝从此卧病不起,且日益恶化。

同治心情忧郁,加上药又不对症,不多久便下部溃烂,臭不可闻,面颊肿硬,牙浮口粘,头发也慢慢脱落。同治十三年(1874年)十二月初五日,死于养心殿东暖阁,终年十九岁。民间流传着两句口号:“不爱家鸡爱野鹜,可怜天子出天花。”皇后为自己渺茫的前程感到绝望,于是就吞了金屑,经抢救暂且脱险,后来又绝食,到光绪元年(1875年)二月二十日猝死在储秀宫,年仅22岁。

关于同治的死至今有多种说法。至于“死于天花”之说,根据内廷李越缦、翁同龢的笔记所载:“十一月穆宗生天花,偏体蒸灼。”徐艺圃撰《同治帝之死》也认为同治死于天花。清代档案《万岁爷进药用药底簿》,比较详细地记录了自同治十三年(1874年)十月三十日下午得病,召御医李德立、庄守和进宫请脉起,直到十二月初五日夜同治病死,前后37个脉案、所开的处方、共配了106服药的情况。据这份脉案的记载,同治是死于天花。同治帝的“脉案”,留到今天,确实有助于解决和澄清一些历史上存疑的问题。但脉案背后由更深的政治动作决定。“梅毒”二字,御医是不敢说的,也不敢按照梅毒来治,脉案上就不会记载。

清皇室对天花相当畏惧,顺治帝就曾颁布“避痘谕旨”,但他最终还是难逃天花,据说清廷后来选择了康熙的原因,即因他已经出过痘,终生对天花免疫。同治贵为天子,他怎么可能没有接受过种痘呢?如果确实接受了种痘,天花就算不幸在他身上发生,他也应该具有一些抵抗力,不至于如此脆弱。中国民间有句俗话说:“生了孩子只一半,出了天花才算完。”据记载“两宫太后俱在御榻上持烛令诸臣上前瞻仰”,照理说天花是一种极强的传染病,满洲人视之为毒蛇猛兽,但两宫太后与诸臣子竟然还敢上前瞻仰,这与清初宫廷恐怖避痘的措施大相径庭。其实这也是同治是否得天花的一个疑点。

在大多数外史里都记载同治死于梅毒的传闻。外史有时并非一定不可信,外史有时可以反映出正史的矛盾之处,而发挥它的史料价值,或是提供人们不同视角下所显现出来的历史图像。《清稗类钞》中认为同治死于梅毒。清朝初年,从顺治到雍正,颁布过几次调令,采取过一些措施,禁止和取缔卖淫嫖宿。顺治八年(1651年),奉旨停止教坊女乐。雍正年间,又谕令废除官妓。但是过了不久,反而进一步地蔓延发展了起来。雍正之后的几代皇帝对于娼妓的活动也多听之任之,令虽行而禁不止,乾隆皇帝巡视江南时甚至亲自召幸过女伶昭容和雪如。乾隆以后,娼妓兴盛,当时来华的日本人也有记载,《唐土名胜图》认为,古今风土变迁,最可玩味者,莫如戏楼与妓馆。其中《东西青楼之图》,是在北京的灯市口之东一带,妓均长袍盛妆,弹筝侑酒,绣帘红烛,迥非今世所见。咸丰时,北京的妓风大炽,“胭脂石头胡同,家悬纱灯,门揭红帖,每过午夜,香车络绎,游客如云,呼酒送客之声,彻夜震耳,士大夫相习成风,恬不为怪,身败名裂,且有因此褫官者。”况且当年乾隆都可以下江南嫖妓,同治就近在北京风流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另据当时外国人推测同治可能死于政治原因。1875年1月17日的《纽约时报》做了这样的猜测:“一些悲观失望的外交家很可能会推测,正如当两位日本天皇相继暴卒时他们所推测的那样,这次同治皇帝之死是真正在幕后执政的那些人所策划的,他们期望以此能推阻洋人修约的计划。同治皇帝没有自己的儿子,他把皇位留给了一个未成年的继承人,大清帝国的实际统治权将因此再次落到摄政者的手里。”其报道大意是同治之死是政治阴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