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
请荆大师放下禅杖，跪在顾玥面前，他说：“樊隐谢阿姊养育、再造之恩。”
顾玥长叹，弯腰扶起请荆大师：“大……阿隐，我早已不是顾姬。”
“但还是我的阿姊。”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世人尊重、膜拜的真佛。
他只是千年那个被阿姊带在身边的小男孩儿。
顾玥犹豫片刻，还是问：“你能和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阿姊想知道什么？”
她咬着唇：“你是怎么为我入魔的？”
这段时间，和人魂的融合致使她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梦，都是顾姬的往事。
但到目前为止，她看到的都还只是顾姬年少拜师学艺、和苍瞬青梅竹马的一道长大的情景。
原来顾姬和苍瞬是打小的娃娃亲，是人人艳羡的两情相悦。
她见到顾姬独自出海，以一己之力于海外孤岛收服有唤雨控海之能的白毛猿猴，取名无支祁。
她见到苍瞬乘长尾巨鸟扶摇直上九万里，那一只鸟名为大风。
二人少年成名，持一扇、双剑走遍千山万水，结识年龄相仿的火灵灵师祝蓉，雷灵灵师雷邕。
四位天之骄子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结为挚友。
那时的英招还不叫这个名字，尚且稚气。他在顾姬的帮助下于高山雪原驯服一匹背生双翼的骏马，正兴奋的围着顾姬高呼：“谢谢师姐！”，而苍瞬，在一旁浅笑着，并未打破这段美好。
她见过拖着九尾自由翱翔天际的赤红火凰，那是祝蓉结契的灵兽。
相传死于藏月湾之战的雷兽周身萦绕雷光，守在主人雷邕身边，寸步不离。
顾家传来急信，顾姬孤身返回水泽，从异兽口中救下刚失去父母的小可怜樊隐。她见与樊隐有缘，又看上他的天赋异禀，便认为义弟，自此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便是她的亲弟弟都没有如此待遇。
她很喜欢这个捡来的弟弟，很乖巧、懂事，亦很敬重她。
顾玥实在不明白，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和苍瞬为何没能修成正果？
顾玥问：“当年中魔果的人是我，对吗？”这是她通过和魔女飘的对话得到的结论。
“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顾玥接着道，“谁告诉你魔果可以引渡到他人身上的？”
“阿姊啊！”请荆大师露出了孩童般纯真的笑容，“魔树在千年前并非什么稀罕物，人人皆知魔果一换一的解法，魔修为拉目标人物入伙，往往都会将魔果种在目标人物在乎的人身上。阿姊，你别自责，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
“那是你？”顾玥回忆着梦境中在意顾姬的人中，有几位会甘愿以身替代，“还是苍瞬？”
“我不知道……”
“你不是魔神吗？”
众魔臣服，众魔信服。
他是魔修的统治者，如何不知道当时对她动手的真相？
又也许，当年魔修们的目标本身就是他们三个任意一人？
只要他们任意一人中招，魔修们都满足？
“我化神时，就杀了那个对你种魔果之人。”请荆大师乖顺的垂下头，“他咬死不肯说出他当初的目标是谁。”
“你渡魔果时，苍瞬就在旁边？”
请荆大师转头看了眼佛经外的青年，轻轻点头：“他在。”
“他为什么不拦着你？”
“阿姊。”请荆大师与顾玥对视，“他爱你，怎么忍心让你受万人唾骂？”
“那他……”
“是我拦着不让他渡的，我知道你也爱他，他若入魔你一定会不好受。”
“可是那也不能是你！”顾玥是真的感受到顾姬对这个义弟的疼爱，顾姬拿他当亲弟弟对待，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入魔？
“阿姊，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万劫不复。”
迟到千年的自白终是在今日揭露。
他说：“阿姊，你就该如今日这般受世人敬仰、膜拜。”
“当年，我请求姊夫，在我第一次滥杀无辜之日，就送我入黄泉。”请荆大师又一次看向苍枫，“那天有你在，他动不了手。”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我没看到你杀人？”
如果看到了，以顾姬的聪慧就当推测到樊隐入魔。
请荆大师摇头：“你们赶到时，那人已死。”
他的笑容幸福又苦涩：“你以为我有与凶手交手，恐我受伤，就没去追击所谓的凶手。”
“当年的我已失去理智，又还不是你与姊夫的对手，就躲了好些年。你恐我出事，四处找寻我下落，便将与姊夫的婚期一推再推。”
说到这里，他又要下跪，顾玥眼疾手快，伸手拖住：“别跪了，后来我和……又因为什么至飞升上界都没在一起？”
“你还不知道？”
顾玥摇头：“你也要为我好，什么都不说？”
请荆大师明白了为何顾玥对此一无所知。
他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支支吾吾：“是我的诅咒。”
他希望阿姊能够幸福一生，又亲手促使阿姊孤独一生。
他说：“阿姊，我罪大恶极。”
苍枫在扶摇扇的帮助下，摧毁了请荆大师的佛语结界，正巧听到了这位得道高僧的忏悔。
“有罪，您该去佛祖前忏悔，而不是用结界困住阿玥！”
“苍枫，他没困我。”顾玥见青年满脸怒气，只能开口为请荆辩解，“我只是有些事想请教大师，大师才设的结界。”
请荆大师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跳动，他双手合十道：“因果循环，玥施主，贫僧该走了。”
“你接下来要去哪？”顾玥承袭了前世的部分记忆，已无法将请荆大师当做前辈、长辈，便没再用“您”字称呼。
他弯腰拾起禅杖，潇洒转身离去：“赎罪去！”
“阿玥！”
顾玥侧身，避开苍枫要检查她有无受伤的动作。
她说：“玄夜公子，请勿逾矩。”
“阿玥！”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她侧头望着他，“在你没想好怎么告诉我前，我们还是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吧。”
现在这种见面点头问好的陌生人关系。
她继续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