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女栀言的快乐时光

弟弟离去后，栀言就开始有些自闭。

直到八十年代初，栀言念小学四年级才有了一些起色。阿妈承接了乡政府一个玻璃器皿加工厂，成天忙，忙得没影的忙。阿爸又是老实巴交，性情温和的人，虽大字认识不了几个，却时常给栀言找回除了义务教育以外的课外读物。等她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搬出阿爸为她量身定做的小桌子小凳子，完成作业。阿爸守在她身边，乐呵呵的一边做饭一边编栅栏，或是敲打新的小木凳。栀言不明白阿爸怎么老喜欢做这些木工活，而三口之家的小木凳，小椅子总比别家多。做完作业后，阿爸就让栀言给他念一段书，每一次栀言不想念，他都叹息幼年时家贫没钱去学堂，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外，能写，能识的字并不多。

忘记了最早念过的书名，隐约记得故事梗内容是讲前苏联军人保卫国家的故事。那时候栀言还小，很多字不认识，也不懂故事里写的那些关于政治，战争方面的内容。特别难的是外国人的名字，既长又拗口难念。念着念着栀言就抠着脑袋想半天，最后记下不认识的字，第二天去问老师。阿爸听得认真也不催，容她慢慢读，他自己又细细回想女儿前面念过的精彩片段。

别的孩子书包里只有课本或玩耍的小玩意，跳绳的皮筋，鸡毛毽子等等，而栀言书包里却是课外书。一课间休息，立刻偷偷翻开之前做过记号，不认识的字，写在作业本后。又拿着本子去问讲台上批作业的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姓冯，她特别奇怪栀言总有那么多生字问她，而且那些字并不是这个年级的生字。反复细心又问过几次字的来源，栀言也没告诉老师，只说问着玩。久而久之，一本本外国名著就这样被她磕磕巴巴念完。每一次念到全书完，父亲总会叹气。栀言不懂阿爸为何叹气，茫然看着他。每每回想阿爸的叹息，她都认为受了书中人物的影响。

栀言长到十二岁，念过的课外书比义务教育书还多，认识的生字也比其他孩子多。所以，有些条件反射似的写作文不打草稿一气呵成。渐渐的，她可以看懂故事里人物的欢乐与悲哀。同年，家里买了金雀牌黑白电视机。整个夏家院子的人每晚七点准时端上小板凳，占满她家院坝，为的是看港剧，而第一排是栀言的专座。

那时候，她迷上的第一部电视剧是《射雕英雄传》，翁美玲演绎的黄蓉机灵漂亮，是她最喜欢的姐姐。那些年电视资源有限，电视台每天只播放一集，她见天盼着。多想电视机里的人儿跳出来给她演完后面的剧情，那个傻傻的靖哥哥学会了降龙十八掌没有？没过几天阿爸不知从地方金庸先生写的《射雕英雄传》全本，还是让栀言给他念。生字仍然是硬伤，每每精彩处，总有不认识的字或念错。阿爸听得着急，反复问是不是念错了。栀言总撇着嘴回答，以后再也不给他念了。阿爸就从他的百宝兜里，掏出糖果或是小发卡来哄她继续念下去。后来，栀言领悟到了精髓，总是故意读错几处，为的是骗阿爸兜里的糖吃。

第一次看《红楼梦》是她自己要的。原本父亲不让看，他对栀言讲这本书背景太复杂，很多段落不适合小孩子看。栀言拼命央求只读几章，可就那么几章，让她从此爱上红楼故事，再也无法自拔。关于宝黛钗之间暧昧的三角故事她还不懂，却疯狂喜欢上书里的诗词，给她以后的诗词写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她很情绪的恨薛宝钗，喜欢紫娟，喜欢黛玉，喜欢她自认为好的人物。随着故事偷笑土气的村妇刘姥姥，俏晴雯撒气撕纸扇，呆香菱魂归故里，黛玉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