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岁一枯荣

起初，为了待冬，家中的藤植不是枯亡就是掉光叶子，只剩枯老的枝干紧紧缠绕在牵扯它往上生长的网架上，后来天气越来越冷，那些依附在铁网上的长藤，再也没了生息。

我偶尔贪玩，总喜欢跳高，把那些枯老的藤枝，狠狠折下。主要是枯藤爬在铁架上，既不美观，又无实用。偶尔大风刮来，它们被吹落到铁棚底下，待我浇灌剩下的植物时，它们总是不安分地随风飘荡，稍稍不注意，它们便把枯干的枝干悄悄划过我的头顶，或者轻轻拂向我的脸颊。

虽然它们的动作并不过分，但我还是觉得它们很碍眼。毕竟，在你认真观察菜园子的时候，一条条长长垂落的枯藤，不安地轻轻划过自己的脖子或脸蛋，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感，正从某个细胞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

总感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爬到我身上，黏黏糊糊的，久久都去除不了。

随后的我，会直接伸手，狠狠抽掉架子上的枯藤，但那些只是为了待冬而枯掉的老藤，被狠狠拉动时，扭动中总能看见其中留出的青绿色的汁液。

“原来你没死!还活着的呀。”心中总归是好奇的，好奇中又常常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构思出这么一幕，“它于绝处凋零，又在盛世绽放的场景。”

但此刻的它正面临着寒冷的冬季，却以常人无法知晓的生命力，顽强地等待下一个春季的到来。

浇水时，我眼里总是过分注视那些枯掉的老藤，春去秋来，它们以不同的形式，惠赠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生命总在不经意间，迎来它不舍的落幕，它们浩浩汤汤而来，却也沾染尘埃，默默离开。

缠绕在铁棚支架上的老藤，乖乖地一圈一圈往上绕行，偶尔还能看见一两片暗黄或者深褐色的枯叶，陪着它，迎风起舞。

那爬在架子上，仅剩的几片枯叶，仿佛是那破败的城堡里，最孤独的勇士。

但这种深秋落败的景象，似乎常有，并不少见。但总觉得，它的出现，仅仅因为懒惰二字，还有无休止的忙忙忙。

谁愿意看到满园子的枯槁，毫无生机的样子，自然更希望绿意常在，七彩纷呈。

年初，妈妈心中筹划着一件事，在她的催促声里，我们家的天台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妈妈为此有了新的计划，在翻晒过土壤后，我们按照妈妈的新计划，将十几个花盆统一在同一个位置上，两排紧紧挨着的花盆，种上了妈妈网上买来的豆角种子，我也在今年的五月看到了属于今年春末夏初的最美景象。

郁郁葱葱的藤蔓之间，是肥沃的豆角叶子，它们紧紧依靠着，即便漏出大片的阴影，那里也有美丽的绿色填充着，将仲夏的虚梦，变为真实可触的繁盛。

看，前方的风景被一片绿色所覆没，我于绿色深处，依旧看不到尽头，郁郁葱葱的绿叶间，依旧是深深的绿色。

藤蔓野蛮生长，它们在细长的白色长绳上努力攀爬，向着高处进发，没有谁自甘落后。

历经难以抵御的寒冬，我于这个春天，等来了藤蔓野蛮生长的繁荣景象，只是，我还没好好看清这个春天遗留的美好，它便被初夏那一抹骄阳，抹去了全部的美好。

只是，记忆中，那长长的藤蔓，横跨于天空的两端，如同一座抹上七彩的虹桥，宽广的枝叶铺排成路，我踏在肥沃的绿叶上奔跑着，看到了深处，那一片深绿中，是藤蔓缠绕出的万丈青空。

藤蔓野蛮生长，肥沃的嫩叶交错倾覆，紧紧依偎在灿烂的阳光之下。那时，我看到了，叶面上，斑驳地泛起了暖暖的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