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彩礼
“我说姐姐啊，你福气好来，辛克一下子带回来这么个又漂亮又知情达理的一个女朋友，说结婚就要结婚了，什么也没用你和姐夫操心。”厨房里小姨和辛妈妈一边收拾一边聊着。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么好看的姑娘又不是白给的，就怕是彩礼要的多来，不知道，不管他，儿子养大了家里的建议完全不考虑，介绍了多少个也不行，这个他愿意我反正是不反对的，看看他爸怎么讲吧，他们父子两个一个样子，什么事情都是决定好了我才知道，就好像这个家里我是个外人一样，不需要商量。”辛妈妈说，“之前介绍那个，住在后面的小区，家里有钱的来，辛克又看不上，说人家在外面名声不好，现在这个人看着是挺好，可是社会名声有什么用，不如有些钱来的实在些。”
“你现在讲这些就没意思，再者说了，看这个女朋友的气质，条件应该是不错的，大城市来的，总比小地方的要强，况且就辛克这脾气秉性，真找个住的近的，哪天如果夫妻有矛盾了，就咱们小城这里的女孩子，你当婆婆的未必会好受。”小姨说的是实话，在他们的眼里，辛克的脾气着实是古怪了些，和家里生分的很。
“话是这样讲，可总归想着是住的近了，将来总归是要轻闲一些，另外也不怕媳妇会远走高飞，像那个刘晓的老婆，一年不得见一次，自己的孙子在外面，心里头总不踏实。”辛妈妈的想法和这个在外面见过世界的小姨想的东西毕竟是不一样的。
“姐，不是我说，你就是目光短浅，别的不说，辛克多久没回过家了，你就是再介绍条件好的给他有什么用，还不是这个要结婚的女朋友一来，他马上回来了。要我看啊，将来是你享福，不信你走着看，这大地方来的女孩子，讲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的，也不像你，钱啊钱的老挂在嘴边上。”姐妹两人在厨房里聊的热火朝天，辛爸爸在房间里看着电视，而心思也确没在电视上。
“辛克这女朋友你早知道的。”辛爸爸冲辛妈妈喊了一句。
“你们父子两个的事情，我多会儿早知道过。”辛妈妈也是没好气的喊了一句。
“人看着是挺好，不知道家里怎么样，这几个月没回家，到是干了件正经事儿，工作没指望提拔，好歹结了婚也是好的。”辛爸爸倒是对温小暖很满意，大有种明天就办了酒席之意。
“你看着顺眼就好，别两父子又吵的像仇人一样，我这个当妈妈的夹在中间，想和自己的儿子谈谈心都没得机会，唉，人家母子之间也是小情人，我这养了个有二心的。”辛妈妈话没说完，小姨也是笑了起来，大约明白了两个人对这个未来儿媳妇都是满意的。
“只是一点，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唉。”辛妈妈一句话又回到了钱上。
“多少钱了得有机会花出去才行，回头你探探辛克的口气，光在这瞎琢磨有什么用。”辛爸爸说了句又坐沙发上调电视去了，换来换去也不知道要看什么，索性下楼去走走。
几个年轻人带温小暖一起逛了一下步行街，感觉了一下汉城不同的夜景，再回到辛克家的时候，家里安静多了。厨房里小姨和辛克妈妈也收拾完，在沙发上喝着茶聊天。
“妈妈，你带小蛋糕洗漱咯，我约了朋友出去玩，如果晚上不回来的话就回那边住了。”辛幺妹把小蛋糕放下就下楼准备趁着二胎没卸货之前好好的HIGH，好在娘家婆家离的都近，想去哪住就去哪住了。
“下楼慢一点，明天中午回来吃饭。”辛妈妈大声的冲楼下喊到，听到了越来越远的声音说了句晓得啦。
“你也是，幺妹这么大人了，孩子马上也两个了，你还当她是小孩子一样天天的宠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是带一个，马上就要带两个娃，将来再带三个，这辈子光带娃了。”小姨削了个苹果递过来。
“幺妹是我一手带大的，感情不一样，辛克虽然是我生的，可是那个时候忙，到底是没带几天，唉，要不也不至于这么生分，和家里的关系看起来还不如邻居之间。”辛妈妈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这要是真的结婚了，也就不愁抱不上孙子了，以后去祭祖也能不那么忐忑了。”
“这结婚的事定了，想来下一代也快，不过听说现在大城市很流行丁克，不要小孩子光养宠物，不知道这个姑娘有没有这个缺点。”小姨刻意的说这是缺点，也是在提醒自己的姐姐要早点问清楚，毕竟现在好多大龄晚婚青年都选择晚育或者是不育。
“不要小孩子怎么行呢，我这几年拼命的给辛克介绍女朋友不就是想让辛家的香火早点延续下去嘛，唉，不结婚烦，一说要结也烦，要是放过去多好，家里说娶谁就娶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了这些个麻烦。”
“就你还是这个老思想，要我说啊，等他们两个领了证，你没事也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总在家里帮幺妹带孩子，目光越来越短浅。”小姨一句话也是招来一句白眼。
年轻人们逛街回来了，大家叽叽喳喳的上楼。
客厅茶几上摆好了茶具，辛克特意嘱咐妈妈准备的，说是温小暖喜欢喝茶，“小暖，辛克，你们过来坐下，难得小暖来家里，我们一家人坐下来聊聊天。”辛克爸爸自打一见温小暖这孩子就知道是个直性子的人，所以自己这个南方人倒是免去了拐弯抹角的铺垫，有什么问题索性就直接问了吧，“那天辛克回来就说你们要结婚了，说来惭愧，我们才是初次见面。”温小暖微笑着听辛爸爸说着。
“小蛋糕，小姨带你下楼去看电视好不好，小姨给你播放芭比最后一季。”表妹芯蕊知道有事谈，所以赶紧招呼小蛋糕下楼去玩儿，虽然自己也想在边上听听，回头好八卦一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妈妈肯定会连标点符号都不落下的给她描述的。“耶，我最喜欢看芭比了。”苡蕊带着小蛋糕下楼了。
“嗯。”温小暖点点头说。
“辛克也是上周才和我们说，按理说应该是两边家长要先坐下来，交换一下生辰八字的，我们这边也是有这个习俗的。”
“爸，现在都不讲这些了，都是些迷信的。”辛克插嘴到。
“迷信不迷信放一边，这就是一种习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你不喜欢，将来你的孩子可以不走这个流程。”温爸爸突然有些恼怒。辛克可不想这个时候和爸爸发生冲突，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时候会有很强烈的家长的感觉，给孩子留面子这种事情是要看心情的。
“是啊辛克，八字是要看的，我爸那天不是说了么，要和叔叔阿姨按这边的习俗来，再说了，现在好多事情就是走个过场，有些过场不走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温小暖边说着边写下了自己的生日，腊月初八早上九点，腊八。温小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出生日期，但是现在就是。
“小暖，你是腊八生的啊，腊月初八正是冷的时候啊，你们赤北市那个时候应该是冰天雪地吧。”古人总是说腊七腊八冻死两三，辛爸爸心里想，这个孩子命应该是比较硬的。
“是的，叔叔，我爸说那天超级冷，所以就取了个暖和的名字，希望三冬不寒心里暖，人生路上有贵人相伴。”温小暖解释着自己名字的由来，心里突然好希望爸爸在身边，人生中的其他大事，无论是求学还是工作都是自己横冲直撞，而这一刻温小暖突然很想自己的爸爸。而辛爸爸听了温小暖的一番话，又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和自己儿子八字和的，毕竟真正的内心深处他其实也不相信这些的，只是老黄历了。
“这名字取的好，你爸爸今年多大年纪了，也退休了吧，按理说我们应该上门去的，两家坐在一起来确定你们的婚事，只是这路途遥远，你阿姨也没出过远门，有时候坐班车回乡下祭祖还晕车晕的躺一天，就只好有什么要商谈的都由你来转达给你爸爸了。”辛爸爸对温小暖了解的少，所以想问的也多，但是今天主要还是要问彩礼的事情，毕竟两个孩子明天一早要去领证了，这个事情谈不好，将来都是麻烦事。
“我爸今年61了，是已经退休了的，年轻的时候在粮站也比较辛苦，现在还好，每天胡同口和老街坊下下棋，要不就捯饬捯饬家里的菜地，养了些猫啊狗的，反正是还挺忙活的。”温小暖回答到。
“小暖，辛克说你们明天要去领证了，虽然有些突兀，但是有个事情叔叔是想问你的，你家里边对彩礼怎么说？”辛爸爸比较关心的问题，辛妈妈也赶紧挨着辛爸爸坐过来加入这重要的时刻。
“我们这边来，一般讲就是彩礼要的多呢，女方就陪嫁的多些，如果彩礼要的少呢，陪嫁也就少些，依我看啊，你家离的远，怎么说来，一切就从简些，家电啊什么的将来置新房了再买也可以。”辛妈妈插话到，心想这女方要陪嫁的得多说些。无论是多么满意的姑娘，毕竟目前还是外人，所以丑话说前面好些，彩礼可不能要出天价，辛妈妈有些小人之心的想着。
“我们就是个普通家庭，你一看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叔叔有什么就不绕弯子了，你别介意啊。”辛爸爸说呢，一边的辛克没插嘴，他自己是希望温小暖不要彩礼，虽然没有和小暖谈过这个问题，关键是也没时间和机会谈，但是如今话到了，就硬着头皮祈祷吧，自己虽然也上班了几年，可是基本是月光族，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钱来负担彩礼，另外如果没有彩礼的话，这样自己也不会觉得亏欠父母的。
“你们结婚了呢，就先和我们住，家里是足够住的，然后慢慢的看着楼盘，有合适的就定下来，什么时候装修好了再搬过去，我们这个户型的房间还是很宽敞的，楼上的阁楼放放杂物。”辛妈妈说着指了指楼上。汉城的复式楼和别的城市不一样，因为有仿古和造型的要求，楼上基本是尖顶，所以说是复式，其实也就是一个平层。
温小暖心里有一种不喜欢的感觉，她泡了一壶茶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彩礼这个事情自己是从来没想过的，一是不想欠别人什么，二是从有能力勤工俭学开始就努力自己负担各种开销，总觉得从家里拿钱有些寄生虫的味道，打心底讲主要是也不差这个十万二十万块钱，但是真的摆到台面上来说，温小暖觉得就是打心里不喜欢，转念一想，毕竟大家之前没见过面，结婚这种事情从老一辈子下来可能都是这个流程，所以这个过程是要有的。这一刻她甚至希望好朋友姜玉婵或者李潇在，她看了一眼辛克，辛克努力的挤出了个笑容，“小暖，你有什么要求你就和我爸妈说下喽。”辛克小声的说道，抓着温小暖的手有些冰凉，温小暖也感觉到了辛克的手心在冒冷汗，知道对方心里很紧张。辛克确实心里已经在祈祷了，也怪自己之前没和小暖聊过这个话题，谁让认识时间短呢，光想着留好印象了。
小暖不慌不忙的用茶夹夹了茶碗，分好了茶，然后直起身子对辛家父母说道，“叔叔阿姨，我其实没想到彩礼这个事情，我爸也没说过，所以——”
没等小暖说完，辛妈妈赶紧说到：“你爸妈有什么意见么，他们怎么说？”辛克拉了下妈妈的胳膊肘儿，这时辛妈妈才意识到不能提小暖妈妈这个事情。赶紧补充道：“我们呢，也是普通人家，彩礼太多也不容易拿出来，如果借了钱将来也是要你们还的，其实没必要的哈。”辛妈妈心想一定要不要脸的把话努力说完，想来这姑娘也放不下脸狮子大张口吧。
“我爸他一直都尊重我的意见。”小暖心里有些烦了这个话题，其实结婚嘛，在她心里，如果你想送些礼物就送，不想就不送，自己是和一个想要一起生活的人过日子，只简单就好了，再说彩礼说白了就是钱，用温爸爸的话说就是拿人家手短，于是温小暖平静的说道：“叔叔阿姨，我一直也是一个人独立习惯了，彩礼就算了吧，你们存些钱也不容易。”温小暖本来想说我们年轻人赚钱到底容易些，本来想说自己收入挺好的，但是她看到辛克眼神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辛克很感激自己，而这一刻她只想安静的喝会儿茶。
辛爸爸听了温小暖的话心里并没有觉得很轻松，这个孩子如果要个十万八万的，自己可能会很开心的接受，可是一分不要，反而有了一比愧疚。辛爸爸端起茶碗一饭而尽，辛妈妈在一旁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开心。这时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姨突然开口了，“彩礼还是要一点的，几万块钱走个形式也是应该有的，毕竟有这个习俗。”这话小姨是对着辛妈妈说的也是对着温小暖说的。温小暖心里温暖了一下，她挺感谢这个初见的小姨，在这种时刻能站在自己的立场说句话，虽然已经说了彩礼不要的，可是其他的人结婚，肯定会有好多要谈的，而自己没结过婚，也没参与过这种话题，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打心底里，温小暖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是在钱这种事情上，这些年除了最要好的一直帮助自己的两个朋友，其他的人她都不想有金钱上的类似于这种无恩收碌的往来。
“不要就不要啦喽，省点不好了来，你又提起来。”辛妈妈和小姨开始用汉城话聊起来。“你是我姐姐，我肯定不会胳膊肘儿往外拐的喽，可是你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幺妹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也要了彩礼，你也让人家买了家电，刚刚你说男方拿多少女方陪嫁多少我就不赞成了，这姑娘又不傻，再说了现在网上什么话题都有，你这个样子我都难过，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将来芯蕊如果结婚这样我宁可不让她嫁。”小姨叽叽呱呱说了一通，温小暖抬头看着两位阿姨都不自然的神色，辛克赶紧拉着温小暖的手说，“小姨她们在聊别人结婚的事情呢。”只这一句，温小暖当然知道她们讲了很久，但是也知道这些话不想自己全听懂。
“辛克，明天你带小暖买金首饰，别人有的都要买全的，叫幺妹一起去，你眼光不行，幺妹去给小暖一起参谋着挑。”辛爸爸提高了一点音量，打断了所有人的讲话。
“镯子尽量买克数大的，婚礼上都要带的，不要看着太小气，将来不喜欢了就去换，首饰多买些。”辛爸爸对着温小暖说。毕竟结婚这些都是别人看的见的，况且彩礼不要了，也不能太亏待了人家姑娘，辛爸爸心里想。
“首饰也是一年一流行，买多了也没必要的啦。”辛妈妈刚说了一句，看辛爸爸白了自己一眼，赶紧闭嘴不再讲下去了。
“小暖，谢谢你，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客厅就剩下辛克和温小暖两个人的时候，辛克小声的对温小暖说，“我上班也没存什么钱，但是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辛克说的是真心话，这样的偶遇，这样的缘份，这样的识大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而另一边小姨下楼增，刚关上门就冲着客厅正看电视的女儿喊到，“占芯蕊，将来你不许嫁太远，说着眼眶竟有些湿润。”
“妈妈，你怎么听人家聊天儿，还自己伤感了来。”芯蕊拉着妈妈的胳膊问到。
“总之你记住了，你要找远了我就不同意。其他的不要问了。”小姨说完回房间了。芯蕊心想，自己当然不会也不可能嫁的太远，搞不好，很快你都要当外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