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命在我
幽州地宫，某处平静的空间泛起一阵波纹，圣主高大的身形从扭曲的空间中走出，玉面之上的黑色龙纹不断散发着乌光。
“拜见圣主！”
左圣使恭敬下拜，单膝跪地，语气中尽是臣服与敬畏。
“花术去哪儿了？”
圣主口中的花术，是长生殿的右圣使。
“殿主召见，刚刚过去了。”
圣主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股阴冷森然。“陛下说了，六年之内完不成长生之术。你们二人就和镇南王一起去死吧。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某人，你清不清楚？”
六年？这怎么可能！
左圣使恭敬回答：“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属下还是分得清的。”
左圣使即使低着头，但依然能看见那双带着强大压迫力的双眸。
“这样最好。”
圣主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左圣使的头，更低了。
……
波涛起伏的云中江，浑浊无比的江水从天池脚下，一路蜿蜒曲折，与东，北二陆的交界处咆哮而过，一路横冲直撞，最后汇入漫无边际的东海。
惊鸿不过，轻羽不浮。神仙难渡，大罗却步。
这是云中江最真实，最可怕的一面。
云中江畔，高达百丈的观沧台。居高临下，俯览万物，将壮阔雄伟的云中江景尽收眼底。
李青禾骑着雄壮的黑狼，金龙飞舞的墨色龙袍在风中起伏，黑白交杂的长发飘扬，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就是天子山！”
顺着李青痕所指的方向，李青禾看见了一座屹立在天地间，云雾缭绕的雄伟山峰。
夕阳的余晖洒了，照应在李青禾稍显疲惫的脸庞。
“人生真短，如此江山，怎能不让人留恋。”
李青禾感慨万千，但语气中的落寞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
千百年如同白驹过隙，不过一瞬之间。更何况李青禾这样的绝代帝王，又怎甘愿只活短短几十载。
李青痕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用异常兴奋的语气说道：“传说始皇死后，七十二位羽化真神以天子山为基，献祭自身，构建了一座遮蔽天机的庞大阵法。”
“而后，将始皇的灵柩葬入阿房宫。而阿房宫变藏在这座大阵中。等打下北大陆，说不定便能找到阿房宫。”
李青禾僵硬一笑，“这阿房宫中有宝藏？”
“嘿嘿。”
“大哥可还记得《奇闻录》中记载：长生出，未及，始皇崩，乃藏阿房。”
李青禾眸子中精光闪烁，神情激动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枚为始皇帝炼制的长生药可能藏着阿房宫中？”
李青痕点点头，“大哥说的不错。”
李青禾神色一阵恍惚，呆立了许久之后，猛然惊醒。
东夷！
这个自称始皇奴仆的家族，自然知晓进入阿房宫的方法和长生药的下落。
“青痕，你可知道东夷？”
李青痕挠挠头，思索片刻之后双手一拍，“大哥说的是那个族中全是女子，而且头生双角的剑道大族，东夷？”
在玄武大陆，倘若问起剑道传承之盛，那必然是自称始皇奴仆的东夷一族。
始皇帝在位之时，一个自称接到了天道旨意的女人出现在天池的梧桐树下，她自称是天道给始皇帝派来的仆人。
始皇帝大喜，亲自将梧桐树上的一片树叶摘下，并且将天下所有的剑道典籍抄录了一份，二者一起赠予了这个名为天照的神秘女子。
此后，即使是威压整座玄武大陆的庞大帝国崩溃，东夷一族也依旧传承了下来。
“莫非这首天意？”
李青禾轻声呢喃，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之色。
自己刚刚得到东夷族可能藏有长生药的消息，这边李青痕就在《奇闻录》中找到了关于长生药真实存在的典籍。
是天意？还是巧合？还是……
李青禾一时间也有些说不上来了。
“大哥，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青禾转头，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眸，一瞬间一些不确定了。
希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也好，走吧。”
二人转身走下观沧台，浩浩荡荡的禁军簇拥着天子銮驾，一路朝东而去。
庞大的銮驾缓缓前行，车轮碾压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李青禾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的那道高大身影。
原来皇帝，真的是孤家寡人。
随后便斜躺下来，沉沉的睡去。
李青痕转头看了眼旁边威严大气的銮驾，眼中一丝复杂的神色。大哥开始怀疑自己了吗？还是说…
罢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就是天道所定。
倘若大哥真要杀自己，那也只能洗干净脖子，乖乖受着了。
天子，天子…
远处，某个千年古刹，烟尘撩绕。一个盘坐在古树前，脸色红润的老和尚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佛经，朝着东方看去。
“真龙之气？是始皇的后人吗？”
眉心的竖纹散发出淡淡佛光，一阵清凉的感觉直达灵魂深处。
阿弥陀佛！
老和尚唱了一句佛号，低头继续看起了佛经。
远在南大陆，这里儒家二圣治世，桃李满天下。八大剑宗剑气纵横，威压江湖。四大皇朝鼎足而立，明里暗里，针锋相对。
传承千载的大庆皇朝，一代圣君崩走，留下一个肆意妄为，荒淫无度的荒唐君主。
彼时，大庆境内已经暗流涌动，心怀不轨之人蠢蠢欲动。
大庆南境，宋王府。
温润儒雅的宋王楚邵端坐在上首，手中把玩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玉石。
玉石中有着若隐若现的龙形虚影。
“这皇帝，流寇做的，乞丐做的。孤这天潢贵胄，帝王之子就做不得吗？”
屋内众人沉默，皆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邵口中的流寇指的是四大皇朝中大周的开国君主周震，乞丐则指的是统一东大陆的大离帝王李青禾。
在楚邵看来，一个流寇反贼，一个乞丐庶子。
如此低贱的二人都能成为皇帝，那自己这个楚文帝亲子，大庆先帝的皇兄，岂不是更有资格成为皇帝。
“新帝已然登基，王爷此言，怕是有些…过了呀。”
坐在一旁的一个青袍文士开口，双眼微微眯着，似乎是有些困意。
楚邵冷漠一笑，将手中的奇怪玉石高高举起。一缕阳光透过玉石，照映在火焰烧绕着的瞳孔中。
“什么是天命？我才是天命！”
众人默认，看来楚邵已经动了那个念头了。
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庆，恐怕要分崩离析了。是顺应自然，坐观风云还是逆流而上，再造乾坤。一切，谁也说不准。
大庆兴纪元年，北部四州的守将率先起兵造反，很快波及到整个大庆境内，一时间称王称侯者不计其数。
楚邵趁势而起，自立为帝，响应者无数。短短半年时间便占据了南部五州全境，拥兵百万。
大庆彻底被拉入了战争的泥潭。
而在某个不知名的山脉中，一座雄伟地下宫殿中却是一片热闹，灯火通明。
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青年端坐在高大，辉煌的龙椅之上，神色迷醉，周身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朕只需要一点点小伎俩，便能让大庆彻底分崩离析，刀兵四起。”
天子傲然一笑，饮尽杯中美酒。
青年自称天子，以一己之力创建了这个庞大的组织-秩序者。
秩序者的目的便是搅乱玄武大陆的秩序，重新建造一个平等公正的世界。
看着下方众人崇拜的眼神，天子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在天子看来，无论是号称绝代帝王的李青禾，还是诸多世人称颂的明君雄主，皆是不及他万分之一。
“诸位，等日后朕统一玄武大陆，尔等都将名留青史。一个平等，公正的世界，将从朕与诸位的手中诞生。”
众人眼神狂热，似乎是着魔了一般不断高呼着万岁。
天子猖狂大笑，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朕才是真正的天命，真正的天命！哈哈哈哈！”
皓月凌空，晴朗夜空中看不见一丝云彩，点点星光熠熠生辉，一颗流星带着长长的拖尾划落天际。
李青禾躺在摇椅中，腿上盖着一层柔软的金丝蚕绒，两眼出神的感觉望着天空。
“星空的彼岸，是什么？”
李青禾突然的发问让上官卿有些错愕，微微思量之后，他低声道：“回陛下，星空的彼岸，是长生。”
“哦，是吗？”
李青禾淡淡开口，这种回答，他最近听了不下百次。
长生真的存在吗？
坐拥整座大陆的始皇帝还不是死了，甚至连长生药都没有等到。
天命，天命，什么是天命？
“什么是天命？”
李青禾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始皇帝号称天命加身，结果活了一百多岁便死了，自己号称天命加身，可结果也快要死了。
天命到底是什么？
上官卿沉默良久之后，无比恭敬的拜倒在地。
“陛下即是天命，天命在大离，在陛下。”
李青禾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
“朕即是天命？”
“朕即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