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竟这样快就把我忘了
阳光透过孔洞洒落在仰躺于地的林月身上,她的脸色苍白,黑发有些散乱,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白嫩的手臂被剑气划伤,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裳,甚至连旁边那残破的白衣也沾上了血迹。
一团魔气寻着鲜血的味道攀上了林月的手臂,在那渗着血的伤口处吸食着林月体内新鲜的血液。
林月的小脸越来越苍白,她若有所感,痛苦的轻哼了一声。这一声过后,她便没了声响。她身体内的血液快被那团魔气吸干了,她彻底的没了生机。
餍足的魔气离开林月的手臂化作了人形,他穿着一身白衣披散着长发。这正是那本该魂飞魄散的幽冥山主。
只是如今他那张脸已不再骇人,脸上的五官俱全,可眉毛却很淡,又细又长的,给那张硬朗的脸上添了些阴柔。
幽冥山主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修炼了几万年都修不成的脸,却因为喝了一个女人的血,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却比不上一个人类的鲜血,多么的可笑。
幽冥山主垂下手,用他那不再空洞却仍旧冰冷的眼睛看向死气沉沉的林月。
他遭此重创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个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才能再修成人形。可没想到就因为这个被自己鄙夷的女人而如此快的又化作了人形。
这个女人是那样脆弱,脆弱到自己杀了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羞辱。她只会哭,只会害怕,只会要那条蠢龙保护。而那条蠢龙竟也会对她维护至极,甚至想自己扛过反噬,真是可笑。不知道那蠢龙在知道这女人死得这样惨后会是什么反应?
幽冥山主冷笑着抬头,透过那些孔洞看向外面的天空。他冷冷的想:那天上究竟是怎样的,那些神仙能容得下带着魔气的蠢龙吗?而自己怕是永生永世都去不了天上。
幽冥山主缓缓垂下眼,看见了地上那残破的白衣和银色的面具,他眼眸中露出厌恶的神色,狠狠一扬手那白衣和面具都化成了灰烬。
幽冥山主用力过猛,体内气息不稳,他捂着心口咳了咳。却不想感觉到了身体内心脏的跳动,那样有力,那样活跃。他抬眼看向林月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想不到区区人类的鲜血竟具有这样的功效,既能化出一张脸来又能化出一颗心来。想到自己往昔因为没有心脏,不管怎样努力都没办法长久的维持魔力,而如今却突然什么都有了,不知道是该觉得高兴,还是觉得悲哀?
幽冥山主突地想起林月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她既然会同情自己,同情有着那样一张脸的自己,果真是愚不可及,倒和那条蠢龙一模一样。
他走到林月身边,半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心口,那里静悄悄的,心跳已经停了。他微微的皱起了眉。他感觉到林月身体冰凉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平日冷冰冰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起来。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些异样的感觉,既期待又有些排斥。
就在他要收回手时,猛然的察觉到手底下有了跳动的感觉,他挑了挑眉看着林月那张苍白得可怕的脸勾唇冷冷的说:“原来,你可以起死回生。”
林月在剧痛中醒了过来,那痛感甚至让她忘了自己是谁。好一会儿后她才缓缓的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眼。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划过冰冷的脸颊时她被那滚烫的温度刺激得浑身一颤。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后脑子才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人,想起了这些日子自己经历过什么。
林月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痛苦的叫出了声。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喘着粗气,身体虚弱地倒了回去。
“愚蠢”,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饶是林月如此痛苦也听出了那声音里的鄙夷。
她微微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朗的男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地上。那男人冰冷中带着不屑的眼神让她不悦的皱起了眉。
男人的那张脸她从没见过,但是她却觉得眼前这个人有几分熟悉,尤其是那身白衣。林月猛地想起了幽冥山主,可幽冥山主那张可怕的脸和眼前这张脸怎么也重合不起来,她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月盯着那男人开口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她早已意识到,如今所处的这个山洞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山洞。这个山洞与之前那个相比简直可以算得上狭窄。而且这山洞有洞门,对着门的便是那男人坐着的石床,石床上还放了好几只细颈的瓶子,那些瓶子颜色不一,却都十分好看。瓶内插着的花早已干枯。
林月看着那些枯枝却能想象得出那些花儿最初娇美的模样,而那个插花的人肯定也是一个极美好的人。
幽冥山主见林月出神,一脸向往的看着那些残枝败叶,越发觉得她愚蠢。嘲讽的想,那些都快化作尘土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看的?
他从那些枯枝上收回目光,看着地下的林月冷冷的哼了哼,说:“真是愚不可及,之前在山洞里那样怕我,竟这样快就把我忘了。”
林月回过神来,身体颤抖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说:“怎么会?你怎么会是幽冥山主?”
她虽然有过瞬间这样的想法,可仍然难以相信。毕竟这样好看的一张脸长在幽冥山主的身上真的是暴殄天物了。